第22章 他向著她走過來……(第4/5頁)

她看到了他臉上不符合他年紀的,冷沉的神色和目光。

……不同於梁肇成那種戰場上真刀實槍洗出來的威壓和煞氣,還有性格天成般的堅硬和冷漠,這個人的目光,沉沉的,帶著一股歷經世事般沉澱下來的沉重和冷淡,還有一點淡淡的厭世,和那張年輕漂亮的臉,真的格外的不符。

這個,是夏向遠?

跟“她”記憶中那個年輕男人可一點也不像。

就算是經歷了家庭巨變,可短短數日,以她記憶中他的狀態,也不該是這樣吧?

因為這一詫異,林溪手裏握著傘柄靠在肩上,一時之間就忘了跟他簡單點頭打一個招呼再轉身離開。

……這是她原先想好的如果遇到夏向遠該做出的應對。

就這麽一詫異,她錯過了最佳離開的時間,那邊夏向遠已經沖著她走過來了。

錯過了最佳離開時間,這時候再走就不好走了。

雖然和他不宜接觸太多,但林溪也知道,只要他還來找她,那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也並不像是會糾纏人的人。

而她來的這些天,他也的確沒有找過她。

……這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不過她忙著收拾周家人,只要夏家人不找上她,暫時她也沒顧上去管他們。

夏向遠呢?

夏向遠是到這舊院子裏找一位族叔,請他幫忙做一些事情的。

這位族叔家裏二十多年前是在鎮子上開紡織廠的。

後來被人領著一群人打砸了廠子,不僅廠子和家裏被人一劫而空,他的獨生子也被人活活打死,妻子因此上吊自盡,只剩下他,拖著一身的傷,吃了十年的苦,捱著活了下來。

當年帶著一群人去打砸他家廠子的領頭兩個人,也就是今天設賭害他父親深陷其中,傾家蕩產的那群人的頭目。

他從早上過去,談了很久,出來時太陽已經很大。

他就站在墻根眯了眯眼,然後就遠遠看到了路口的林溪和梁肇成往大路上走過來,然後兩個人分開。

那麽奇怪,他其實已經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大晴天的,她還撐了一把巨大的大黑傘,把她半個人都遮住了,但也不知道為何,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對,不是這麽多天。

而是多少年。

他想起來那天他突然從很多年後又回到很多年自己家租的那間又陰又暗的屋子。

他母親那張熟悉但其實又已經很陌生遙遠的臉在他面前晃著,拽住他,哭著道:“阿遠,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前兩天你不是還跟小溪好好的嗎?她怎麽說已經跟你分手,跟別人訂婚了?阿遠,你快去找她,小溪最是心軟,她最是心軟,只要你找她,她就會再跟你和好的,你們這麽多年的感情,怎麽就說分手就分手,說跟人訂婚就跟人訂婚了呢,你快去找她啊……”

彼時他還有些暈眩,不知道是自己在病中出現了幻覺還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為什麽又回到了這一年這個時間節點,他最痛恨,很多年之後回想起都還會忍不住生理性痙攣的這一年,這個時間節點。

所以他盯著他母親那張臉一時還沒回過神來。

然後又聽到了另一個熟悉但也同樣遙遠的聲音,驚慌道:“媽,你說清楚啊,小溪她跟誰訂婚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起來是誰。

轉頭,才看到是他妹妹,夏美蓮。

“梁肇成,就是他們家那個租戶。”

他聽到他媽道,“阿遠,我記得小溪一向跟那個梁肇成沒什麽接觸的,她也說了是她奶奶臨終前的主意,阿遠,你去找她,跟她好好說,咱們家現在外面只欠了十五萬,只要把這錢還了,咱們都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這筆錢對小溪來說根本就不算大筆的錢,他們家有兩棟樓,隨便賣一棟,就能有幾十萬,還了錢,你們還能拿剩下的錢做生意,好好過日子,根本沒必要分手,阿遠……”

“是啊,”

他妹妹也哭了出來,她沖著他道,“哥,小溪她那麽愛你,你去求求她啊,哥,你快去找她,哥,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又慌又亂地抓著他,幾乎語無倫次。

夏家曾是林夏村因為土地開發而暴富的人家之一,因此也是被人盯上的人家之一。

他父親夏樹槐一向都愛搓個麻將,以前就跟村裏人打打也就是圖個樂子,可是暴富之後被人盯上,這個嗜好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一夜之間就賭輸了幾十萬,後面把樓都押給別人了,還欠下了十五萬。

十五萬,說多很多,這會兒新安市普通打工的,一個月工資才三百塊,十五萬,不吃不喝要存四十多年。

更何況他的債主都是專門讓人傾家蕩產的,利息不是一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