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他不屑隱瞞心思,“因為我想。”

崔夕珺的身形微晃,似承受不住般往後退了半步,難以置信地道:“你想?”想與謝渺在一起?

周念南道:“是啊,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崔夕珺難以接受他突如其來的疏遠,雖說她心裏明白,以往他的可親是因他與二哥交好,但不管怎樣,他們二人自小相識,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的交情,還比不上謝渺這個橫插一杠的外來戶嗎?

崔夕珺既委屈又憤怒,卻不敢對周念南撒野,習慣性將火氣撒向謝渺,“謝渺,你不知羞恥!”

當事人謝渺心情平穩,倒是周念南皺起眉頭,怫然不悅地道:“崔三小姐,你的禮儀教養呢?”

崔夕珺氣得口不擇言,“她來崔府後只想巴結二哥,天天裝模作樣往他跟前湊。難道你忘了嗎?你當初也很反感她的矯揉造作,經常諷刺她想攀高枝,笑她不自量力——”

“崔夕珺!”周念南恨不得拿布堵住她的嘴,“你給我住口!”又忙向謝渺道:“我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咱們說好的,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不許算舊賬。”

一片混亂中,謝渺只想找個地方坐下看戲,甚至還想磕點瓜子。

小年輕們戲真多。

她無關緊要的態度讓崔夕珺愈加燥郁,嬌小姐三連:跺腳——伸手指著她——不依不饒道:“謝渺,你必須給我個解釋,不然別想踏進崔家的大門!”

周念南一聽,反倒鼓起掌來,“不回崔家更好,提前進我定遠侯府的門。”

謝渺警告地瞪他,“周念南。”你可閉嘴吧你!

周念南悻悻然地聳肩,攤手,“行,我閉嘴。”

見周念南那麽聽謝渺的話,崔夕珺的頭頂幾乎冒煙,“周三公子,你父親是定遠侯,姑母是皇後,為何非要跟她攪和在一起!你難道不知道她出身低微嗎!”

謝渺總算有了反應,她勾唇一笑,沖崔夕珺搖了搖頭,“崔夕珺,看來慶陽郡主的事還沒讓你得到教訓。”

崔夕珺察覺失言,慌忙捂住嘴,愧疚替代了憤怒,爭先恐後地湧上來。

她沒有……她是一時嘴快……

謝渺神色疏離,以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她,“人分三六九等,所以身居高位者便能妄自尊大,蔑黎庶為螻蟻嗎?且不說崔府安榮是由你祖輩世代積累而來,便說崔老太傅,他身為天子太傅,當朝大儒,德高望重尚虛懷若谷,而你身無功名,卻以我出身貧微之事,三番兩次羞辱於我。”

“崔夕珺,褪去門第光環,你與我沒有任何區別,而套上門第光環,你也不過如此。”她面帶輕嘲,用他們最擅長的表情給予反擊,“那日我便不該攔下慶陽郡主的一巴掌,畢竟她是皇家子弟,論起身份,比你不知尊貴多少。”

崔夕珺被罵傻了,自入崔府以來,謝渺一直忍氣吞聲,何曾這般伶牙俐齒?

她總算嘗到花朝宴時慶陽郡主的滋味,難堪,羞憤,偏偏又無法反駁。她求救般地望向周念南,卻見他撇著頭,一副比她更為沉疚的模樣。

……也是,他們根本就半斤八兩。

紙坊裏的眾人躲在暗處,屏著呼吸看大戲。謝渺斜睨過去,他們便立刻轉過頭,佯裝若無其事地忙碌,唯獨一雙耳朵豎得高高。

還吵不吵呀?

謝渺無意被人圍觀,臨走前扔下一句:“周念南,別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了。”

周念南腳下像生出細密樹根,鉆破堅硬的地磚,牢牢紮進土裏,拖得他寸步難向前行。

崔夕珺的一番話瞬間將他打回原型,他反感她對謝渺的輕視,但細究往事,他做得只會更過分,甚至連求娶都帶著高高在上的施舍。母親罵他愚笨,說為富者當仁,掌權者應尊民。即便生來高貴,也不意味能隨意踐踏他人自尊。

他都做了什麽?從第一次見面時,唐突的向她索要貼身之物,到後來心存惡意地針對、不分青紅皂白地汙蔑、自以為是地求娶……

他眺向廊外栽種的一棵槐樹,恍恍惚,不知該如何自處。

謝渺離開後,崔夕珺總算能自由呼吸。她顧不上羞愧,帶些忐忑的竊喜,鼓足勇氣道:“周三公子,我說那些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更好的女子?”

廊中光影清淺,為他的臉龐渡上一層不耐,“崔三小姐,你搞錯了一件事。並非誰好便能得我喜歡,而是我喜歡誰,誰便是最好。”

在他心底,謝渺便是最好,無可比擬的好。

*

崔夕珺回府後的頭件事,便是沖去找人告狀。

崔慕禮剛從刑部回來,官服都未換下,就被迫聽崔夕珺哭訴。他拆下官帽放到案上,捧起溫度適宜的茶水,用茶蓋撇著浮沫,待運轉了整日的神思稍作休憩後,方才肩膀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