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崔夕寧蹙著兩彎細眉,“拂綠,你老實跟我說,阿渺真不喜歡二哥了嗎?”

拂綠不無遺憾,卻實話實說:“依奴婢看來,小姐是真放下了。”

完了,她做錯事了。

崔夕寧追悔莫及,“早知道……唉!我這就去向阿渺賠禮道歉。”

拂綠攔著她,“二小姐,您別急,不如過幾天再來。”

崔夕寧頓時慌了,“她生我氣了!”

“沒事,小姐正在氣頭上,難免使使性子。”拂綠寬慰道:“改天您再來,跟小姐說幾句軟話就行。”

崔夕寧長籲短嘆,完整地說出了心裏話:“早知道就不幫二哥了!”

可惜咯,千金難買早知道。

*

“罪魁禍首”崔慕禮很鎮靜。

雲溪竹徑一別後,他並未對謝渺窮追猛打,反倒沉寂下來,專心忙於公務。並非他對她不上心,而是他充分地意識到,隔閡乃日積月累而成,消除心結難一蹴而就。

給彼此點適當的空間,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派往鄭城的探子返回京城,費勁查得的消息使崔慕禮足足沉默半晌。

鄭城,典子銘,呂香禾,還有那場令鄒遠道夫婦此生難有子嗣的大病……

書案上鋪著宣紙,崔慕禮神情肅寧,手中筆走龍蛇,力透紙背。

一片混沌裏,他尋到其中關鍵,將淩亂紛雜的線索條條梳理,甚至連缺失的幾環關鍵都生出最為合理的推斷,徐徐描繪出一段被人竭力掩埋的往事。

筆墨未幹,崔慕禮又將它揉成一團,從燭間取火,眼睜睜見它化為灰燼。

悔嗎?他想,鄒遠道不悔。

悔嗎?他猜,鄒遠道極悔。

孔子曰:過而不改,是謂過矣。然而有些過錯,改之晚矣,悔之無用。

歸其所有,不過造化弄人。

*

既已猜到兇手是誰,緊接著便是收集證據,將犯人捉拿歸案。他謀劃再三,擬定一則“引蛇出洞”之計,待吩咐下去時,有人如範正元般,張惶入了崔府小門。

又一封歪歪扭扭的信,內容預示十天後,他將會遭黑衣人伏擊,請他屆時務必帶夠人馬。

崔慕禮捏著信紙,鳳眼凝睇,眸光銳利的似乎能將信紙穿透。

時間、地點、經過……竟然都與他剛設想好的計劃相差無幾。

書房靜默。

“沉楊,去將跟在表小姐身邊的兩名暗衛叫來。”不知過了多久,他出聲道。

暗衛到,如實稟告丫鬟拂綠的今日行蹤。午時三刻出崔府,在城中晃悠半個時辰,找了家客棧,女扮男裝成小廝模樣,再一路行向督捕司校尉杜宏家中,使孩童遞與杜宏家人一信,隨即繞城良久,返還客棧……

那封信此刻正躺在他的書案上。

崔慕禮揮退暗衛,眉目深沉,一派若有所思。他指尖輕動,在案面有節奏地叩著,嗒,嗒,嗒——

從現有端倪已知,謝渺能預測未來,且對他身邊的暗線了若指掌。

古有巫女占蔔,今有國師鑒天,預測未來在滾滾歷史長河中雖罕見,卻絕非獨一份。謝渺身懷異能,稱得上稀奇,但也僅限於此。

詭異的是,她從何處得知關於他的事情?朝中勢力錯綜復雜,在承宣帝的默許下,幾位權臣秉軸持鈞。與之相比,他不過是新學小生,要在韜光養晦中默默培養忠於己身的親信。

如今看來,除去他,還有她對他的處事謀劃一清二楚。

古怪,驚疑,出乎意料。

謝渺身上還藏著秘密,而這個秘密似乎與他有關,想來,突如其來的疏遠也是為此。

崔慕禮唇畔揚笑,深邃的眼底有趣味縈繞,及蠢蠢欲動的興躍。

他倒要看看,此局是謝渺算得準,還是他做得當主。

*

謝渺若是得知他的心思,定會跳起來大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心思叵測之輩,盡會以己度人!

當然,這會的謝渺還不知崔慕禮逆反心理嚴重,陰差陽錯又坑了她一把。

近幾日,她對崔夕寧的示好視而不見,無他,心裏還有氣呢。

以往她對崔慕禮有心思時,個個都覺得她攀龍附鳳,恬不知恥。等她痛定思痛後,倒是陸陸續續來將他倆湊做一對。

呵呵,晚了。

謝渺給謝氏請完安後,再次被崔夕寧堵在了路上。

“阿渺。”崔夕寧雙手托著一根藤條,可憐兮兮地道:“你要打要罵,盡管來吧,我絕不還手。”

謝渺站在太陽下,影子盛,音卻淡,“二小姐何錯之有?是我不知好歹,未遂了你們的心思。”

崔夕寧暗叫不好,努努嘴,委屈道:“我就是一時糊塗,以為你還……我發誓,今後絕不會再做那樣的蠢事,絕不!”

說著朝天舉起三根手指,鄭重道:“皇天在上,厚土為證,我崔夕寧發誓,往日若還鬼迷心竅算計謝渺,便叫我受雷鳴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