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崔慕禮親啟。

範正元問:“我既已暴露,由我經手的事情便要重新謀劃,不如……”

崔慕禮道:“你不必多慮,暫且安心。”

範正元訝異,“此話何解?”

崔慕禮思忖幾許,搖頭道:“我也不能肯定,但你無需著急,有任何異動我會第一時間傳信與你。”

範正元見崔慕禮鎮定自如,心裏不免泛起嘀咕:這小子,怎的一直都是泰山壓頂都面不改色的模樣,是偷偷吃了定心丸不成……不免又埋汰起自己:明明比他虛長三歲,遇到事卻自亂陣腳,當真是汗顏,汗顏呐!

*

範正元走後,書房寂靜無聲。唯有燭芯燃燒時,間或發出的“蓽撥”聲,點破一室安寧。

棱窗余縫,西風透過,燭光輕晃。投映在崔慕禮如雕刻般英俊分明的臉龐,長睫在眼下投落扇形陰影。

他拆開信封,取出薄薄信紙。

上書八字:始之於廖,束之於鄒。

此為何意?

他反復斟酌,推敲其中可能,末了猜測:廖與鄒,分明是姓氏,那人是想警示他,有何事是始於廖姓,而止於鄒姓?

他在腦中思索良久,並未在近期接觸的案裏尋到兩姓相關之人。然而他本不是庸人自擾之輩,想不到,暫且擱到一旁既是。

他又開始細細檢查起信封信紙,與上次不同的是,此次的筆墨紙張都是劣品,能猜想,是寫信那人故意為之。

倒有幾分小心思。

崔慕禮無聲一笑,注意到信紙上染有墨跡,似乎是在未晾幹的時候,便被匆匆折疊收起。

這樣看來,那人又莽慌的很。

祂是誰?是男是女?是敵是友?如何能知曉定遠侯府被暗算一事,又如何知曉範正元與自己交情甚篤?

接二連三的疑問在腦中環繞,崔慕禮非但不驚,反倒勾起了興致。

為避他追蹤,竟然繞開信局,直接送到範正元手裏。祂似乎非常了解自己,要麽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要麽便是十分親近之人,可縱觀平生,他與人一直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連祖父、父親都不知他私底下的行事。

崔慕禮從未對人升起過如此濃重的好奇心。

祂到底是誰?又有何目的?

崔慕禮單手撐顎,兀自陷入沉思,不知過去多久,沉楊敲門,遞上一封信袋,稟道:“公子,這是表小姐過去五日內的行事記錄。”

這是沉楊自作主張的行為,崔慕禮不予置評,淡道:“放下吧。”

那信袋扁扁一封,想來無甚內容,崔慕禮沒有偷窺人的怪癖,將它扔進抽屜深處,轉頭處理起公務。

*

周念南馬場遇襲一事,經過半個多月調查,線索逐漸清晰。

兩頭苔原狼被證實是從一個馬戲班子裏偷跑出來的,那馬戲班子常年輾轉各地,去過西域、羅刹等異域國家,有兩頭苔原狼並不稀奇。而馬場那破損的圍欄,則是由於前段時日有野豬出沒,無意間毀壞所至。

至於為何餓狼獨獨盯上周念南?興許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周念北怒極反笑,往桌上重重拍下一掌,茶盞登時震震作響,“你們的意思是,前段時間母親施粥時有流民作亂,也是巧合?”

周念南與崔慕禮對望一眼,並未說話,反倒齊齊看向定遠侯。

定遠侯撫著短須,問:“你們還查到了什麽?”

崔慕禮緩緩道來,“念南遇襲時,曾有人從疾風的零嘴中聞到魚腥草的味道,而念南因感染了風寒,嗅覺受阻,並未察覺到異常。”

周念北聽出門道,皺眉道:“你是說,有人趁著念南感染風寒,在疾風的吃食裏動了手腳?”

崔慕禮道:“我請教過太醫,有一種草名叫‘菰蓒’,氣味類似魚腥草,產自南疆。與人用時,劑量得當,可作一味藥材,有清熱解毒之效。但此草若用於狼身,假以時日便產生依賴。若途中斷供,輕則精神萎靡,重則狂暴至癲。”

“類似五石散。”周念南興致勃勃地舉例,“父親,兄長,你們知道五石散吧?有迷惑人心之效,但食多了便會上癮,嘗起來的時候有點煙硝的味道……”

定遠侯看著他,周念北看著他,連崔慕禮都看著他。

周念南說得正起勁,察覺到三道冷冽的目光後,聲音便不由自主地變弱,亡羊補牢般幹笑幾聲,曲起食指蹭著鼻子道:“我……我之前聽百裏盛和秦天宇說得,你們知道的,他們日日混在勾欄院,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略有涉足,呵呵,略有涉足。”

周念北一副小瞧了他的模樣,磨磨後槽牙,“念南,看來這幾年你學了不少好東西,待會不如與我仔細說說?”

定遠侯不將兩個兒子的鬥嘴放在眼裏,重新看向崔慕禮,篤定地道:“念南身邊的人有問題。”

崔慕禮點頭,道:“狼襲當日,伺候疾風的馬夫以及念南院中的一名侍從便意外而亡,死法不一,時間卻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