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李泓業正是當朝四皇子的名諱。

“嗯。”崔慕禮輕描淡寫地道:“四殿下年輕氣盛,興許受點挫折方能成長。”

周念南聞言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行了,有他這句話,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黴了。他摩挲著下巴,謔弄道:“汴河水禍之後,他在百姓間名聲大漲,又得聖上贊譽,想來是極其得意,得意到了忘形。”

崔慕禮撚著一顆黑棋,目光悠悠盤旋在棋局上,“有張賢宗在他背後出謀劃策,他自認高枕無憂。”

“張賢宗啊……”周念南道:“千年老狐狸一只,從前倒是小看他了。”

崔慕禮落下一子,修長的手指環住酒杯,送到唇邊淺酌,“他雖沒有兵權,卻是籠絡人心,玩弄權術的好手。他與張貴妃一前一後,裏應外合,費足功夫替李泓業堆政績,若沒有切膚之恥,恐怕聖上不會輕易動他。”

輪到周念南落子,他玩世不恭地挑眉,隨意丟到一個位置,“聖上如今仍是壯年,又何必著急?”

“人有禍兮旦福,天有不測風雲,國卻不能一日無主。聖上雖對皇後娘娘情深義重,卻也不能孤注一擲。”崔慕禮精準地添上最後一步棋,輕聲笑道:“你輸了。”

周念南定眼一看,只見黑子無聲無息,以圍堵之勢將白子圈在其中,竟沒有任何回轉余地。他嘁了一聲,往椅背一靠,仰著頭,無甚意思地道:“與你下棋真是沒意思透了……喂,崔二,什麽時候跟我比比六博,我絕對贏得你輸褲子!”

崔慕禮理著棋子,不理會他的挑釁,“要玩六博,自有其他人陪你。”

說到這,周念南便滿腹無語,道:“秦天宇的夫人替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他天天在家帶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知道還以為是他在坐月子。”

“百裏盛?”

“那家夥更離譜,說是看上一個商戶女,日日纏著她進門做小妾,連我約他都推三阻四。”

“哦?”崔慕禮將棋盤推置一旁,“他們這樣,你就沒點想法?”

“當然有。”周念南一拍桌子,怒聲呵斥:“一群見色忘友的家夥,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崔慕禮:……

他並攏兩指,按按額角,意有所指地看著他,“念南,你與他們同歲,今年十九了。”難道就對異性沒丁點想法?

周念南聽出點意思來,上上下下打量他,“難道你不是十九?還是說你背著我已經破了童子之身?”

崔慕禮:……

“大哥不笑二哥窮,先操心好自己吧你。”周念南本來懶散地靠坐,忽然挺直身子,朝他擠眉弄眼,促狹笑道:“崔二,莫非是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想要成親了?”

崔慕禮腦中不合時宜地掠過一抹寂然身影,思緒頓凝,復又半闔長眸,“未立業,何以成家。”

周念南注意著他的神色,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地道:“我瞧那蘇盼雁就十分不錯,就是已經定了親,聽說她與那未婚夫自小青梅竹馬,感情甚好——”

崔慕禮不予置評,扔出五個字,“你喜歡謝渺?”

說話聲戛然而止,周念南似被人掐住脖子,臉龐迅速脹紅,矢口否認:“誰會喜歡那個家夥!”

崔慕禮淡定指出:“你送了她燈。”

“那是因為……因為見她可憐!”他氣呼呼地斟酒,牛飲一般連灌三口,無視如擂鼓般的心跳,嗤笑道:“是不是她上你面前胡言亂語了?我跟你說,你半句都不要相信!她這人,她這人——”

想如往常那般狠狠損她幾句,卻憶起她在雪中那副寧靜俏皮的模樣,心底不知怎麽一軟乎,將余下的話吞回肚子裏,只弱了聲線,小聲嘟囔:“那樣野蠻,誰會喜歡她。”

野蠻?

崔慕禮也想起醉酒時被踢得那一腳,無聲勾了唇,“嗯,知曉了,你不喜歡她。”

“對!”周念南再三強調,“你可千萬別再將她跟我扯到一起。”

二人各懷心思,對飲幾杯,崔慕禮的手指開始有節奏地輕敲桌面。

“兩年前,李泓業自請去汴河流域治理水禍疫情,當時出行一共三百余人,其中有一名隨行長史,名為裘昭。”

看來是有戲。

周念南眼中閃現精光,“給我幾日,我去將他抓來。”

崔慕禮緩緩搖頭,“三月前,裘昭一家皆在火災中亡故,獨剩次子不見蹤跡。我收到消息,稱張家派出五十精兵,暗地搜尋此子蹤跡,並言明只要活口。”

周念南略一思忖,神情逐漸嚴肅,“他身上定有李泓業不可告人的秘密。”

崔慕禮以食指沾水,在桌上劃出一道蜿蜒路跡,“探子所報,裘昭之子由東向西,往燕都而去。”

周念南沉聲道:“那裏是瑞王封地。”

瑞王是當今聖上幼弟,常年駐守封地,雖與聖上不是一母所出,但自小便手足情深。然而再溫和的人,將刀子遞到他手上,也難免會有肆動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