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崔士碩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這叫關心則亂,既是傷寒,待會就叫人去庫房取幾只紅參送過去。”

“嗯。”謝氏心思轉了一圈,終於說出口:“老爺,歲末慕禮便滿十八了。”

崔士碩拿著茶蓋撇茶葉的動作一頓,驚訝又感嘆地道:“從稚童到七尺男兒,竟過得這般快……當真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謝氏等了等,沒等到他繼續往下說,話裏便帶了點氣惱,“老爺就沒別的想說了?”

崔士碩與她當了多年夫妻,豈能不知道她心裏所想。他正色道:“你是指慕禮的婚事?”

既是問,也是肯定。

謝氏點頭,開門見山地說:“慕禮到該定親的年紀了,老爺可有相中的人家?若沒有,我覺得阿渺與他年相當,性情溫婉又知根知底,實為良配。”

一番話下來竟是沒有給崔士碩選擇的余地。

謝氏比崔士碩小了十余歲,大多數不痛不癢的事,他都會選擇順她的意,但涉及到崔慕禮的人生大事,崔士碩便不能再由她的性子胡來。

他道:“慕禮入仕時間尚短,正是需要磨練的時候,定親的事情不急,待及冠後再提也不遲。”

崔士碩推辭得很合理,大齊男女成婚的時間較晚,男子及冠、女子十七八成婚的比比皆是。

謝氏卻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捏著手絹撇開了頭。

崔士碩無奈一笑,起身走至她跟前,伸手攬她入懷,“我知道你心意,和安兄與嫂嫂早去,阿渺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你想要照顧她無可厚非。但婚姻大事得兩廂情願才能長久……就像你我這般。”

崔士碩與發妻何氏便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婚,兩人雖誕下一子一女,感情上只得湊合。直到何氏因病去世,崔士碩守喪三年後,遇到了舊友之妹謝氏,才在近而立之年體會到情濃到深處是何滋味。

謝氏又如何不知。

她沉默半晌,將頭靠在他懷裏,雖是柔順之姿,心裏卻想:我家阿渺乃天下頂好的女子,只要使些法子,慕禮總能慧眼識珠。到時候他要娶,還得過她這個繼母兼姑母的關嘞!

——竟是完全不把謝渺拒絕的話放在心上。

*

飯後,崔士碩與崔慕禮在書房談話。二人聊了下朝堂政事,崔士碩忽然道:“今日上朝時,陛下言語間有心任命張賢宗為左丞相,我估計不日便會下旨。”

崔慕禮對此也有所耳聞,眉頭微皺,“聖上這是……”

崔士碩道:“四皇子治洪防疫有方,上得聖寵下得民心,張貴妃一族自然水漲船高。”

聖上未立儲君,幾位皇子間明爭暗鬥、拉攏朝臣,無不希望得到聖上垂青,尤以四皇子風頭最盛。然而崔家與四皇子母族張家素有間隙,若四皇子問鼎太子之位,對崔家來說實在不是好消息。

崔慕禮想到張家家主張賢宗,其人一貫談笑風生、處事圓滑,唯有深入了解後,才知道他城府極深。

崔士碩道:“我只叮囑你,日後處事要倍加小心。你祖父雖然是天子太傅,但年事已高,還需要你們一輩厚積薄發。”

崔慕禮點頭道:“慕禮懂得。”

聊完正事,崔士碩提了一句嘴,“聽你母親說阿渺已經醒來,你若是得空,就去探望探望。”

崔慕禮恭敬應下,第二日便派小廝松枝去八珍齋買來糕點,前往謝渺住的海花苑探望。

通往海花苑的路兩旁栽著株株矮菊,金燦殷紅的競相綻放。淡香撞上飄來的馥郁桂香,濃重的讓人生膩。

松枝掩著鼻子腹誹:花隨主人,這些菊花大紅大紫地簇擁在一起,香氣濃得發臭,就像表小姐謝渺,做事總是過猶不及,反倒讓人心生反感。

他看了眼前面閑庭信步的公子,摸摸眼下淤青,心裏愈發不滿:要不是表小姐,他何苦排一夜的隊只為買個糕點!原本上午周三公子約公子遊湖,他能跟著去聽聽小曲賞賞湖景……唉,都怪這個表小姐!

崔慕禮倒十分泰然,崔士碩既然開了口,他必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再者,那天謝渺落水著涼的事情,他確實有責任,於情於理,都當來看望一番。

一路走到海花苑門口,松枝見大門未關,裏面隱有說話聲,正欲提足中氣大喊,見公子食指碰唇,示意他不要說話。

松枝不明所以,仍乖乖照做。

院裏的說話聲漸漸清晰。

一名少女生氣地嚷嚷:“二公子可真是鐵石心腸!您都病了那麽多天,竟然連聲問候都沒有。哼,奴婢真是錯看了他,什麽翩翩公子,不過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另一名少女呵斥:“你扯著嗓子胡說八道些什麽!”頓了會又道:“要說也小點聲音說。”

松枝聽出那兩人的聲音,正是表小姐身邊的攬霞拂綠。他挽著袖子打算沖進去找她們理論,又被崔慕禮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