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虞疆(第2/3頁)

“?”楚珩納悶,接過來看了一眼,信封倒是有模有樣,繪著祥雲瑞鶴,上頭用摻著金粉的筆墨寫著“皇後親啟”四個字。“又搞什麽明堂,他到九重闕了?”楚珩拆著信封,話上不饒人,眼睛卻微微彎了起來。

影衛應是:“臣過來時,禦駕已經抵達了明承殿。”

信箋只有薄薄的一張,楚珩展開來,入目先是一怔,繼而失笑,天際最後一抹夕陽余暉映入他眼裏,化成星星笑意點亮其中,他忍不住徹底笑開,眉眼生動起來,輕聲道:“這人真是……我有這麽不自覺嗎?”

“聖旨”上什麽都沒說,只寫了四個字——

“酉正,吃飯。”

另畫了一枝迎春,澄黃的花淡綠的葉串成一簇,一派欣欣向榮的春色,想來是路上所見之景。

“閑的沒事兒幹了吧……”楚珩掩了掩笑意,正色問道,“他在做什麽呢?”

影衛選擇性地忽略了楚皇後言不由衷的嗔怪,答:“忙著刻印章,陛下很認真。”

楚珩聞言又垂眸看向手中信箋,指尖附上去摩挲了幾下“山河主人”的私印落款,低聲道:“從初八順星節到現在,我的一枚私印他都快刻了十來天了,磨磨蹭蹭的還好意思表現。”②

話雖這麽說著,楚珩將信箋仔細收好,轉身回了殿內準備洗手用晚膳。

……

正月二十是年休結束後的第一次大典,辰正初刻,皇帝至太極殿升禦座,接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朝拜,再行過開筆開璽儀式,方至宣政殿視朝聽政。

年後第一朝,有諸多事要議,但最重要的無非兩件——

其一,靖州都護府傳來正式軍報,虞疆聖子赫蘭拓確認死於其弟危溪王子之手,兩派人馬在虞疆王城內僵持不下,戰事一觸即發。據探子回報,日前,赫蘭拓之母曲禮王後已傳信自己的娘家北狄十三部,北狄王派了座下一名將軍前去虞疆,準備為外孫討個公道,北狄已在與虞疆接壤之處調集軍隊,擬要摻和虞疆內亂了。

危溪王子秘譴使節至大胤靖州都護府,聲稱已聽聞赫蘭拓曾在帝都京畿刺殺大胤儲君,因此特奉上他的頭顱來跟太子賠罪,也請求大胤施以援手,待肅清內亂登上王位,願向大胤俯首稱臣,歲納朝貢。此外,南隰獲悉此事後,其邊境軍亦有動作。茲事體大,靖州總督謝銘不敢獨自做主,六百裏加急寫了折子奏明禦前,恭請聖上旨意。

“上元節春蒐首日,我在林子裏遇見鏡雪裏了。”帝苑西暖閣內,楚珩躺在榻上,淩燁手裏持著木梳,在幫他洗頭發。這人派影衛送了兩天的信箋,像報時鐘一樣,從吃飯提醒到睡覺,正月廿一中午,幹脆自己帶著一堆奏折跑來了。

“折騰這一趟舒服了嗎?回頭你泡個藥浴再回宮裏,免得萬一帶出去病氣,再過給阿晏。”

幸好前幾日春蒐沒有帶大白團子來,不然依他粘楚珩的程度,這會兒恐怕也要出水痘了。

淩燁搖頭,說:“你這都要脫痂好全了,太醫說不會再輕易過人了。阿晏這幾天在毓正宮裏好著呢,他想的不是父皇,而是父皇發的糖……我先不急著回去,昨天在宣政殿聽朝中幾派吵了一天的架,躲一躲清靜。怎麽,鏡雪裏遇見你,和你提起過虞疆之事?她身為南隰國師,言行代表一國顏面,有些話確實不好與朕直說。”

楚珩目光微閃,道:“我和她又沒什麽交情,她沒有明提,想來大抵順星節那日,她看見我們進月老祠了,所以托我轉告你,望大胤信諾。不過虞疆借兵之事確實要掂量一下……”

禦前侍墨與南隰大巫確實沒什麽深交,但漓山東君,多少有點打出來的對手相惜之誼在,故而才有此一托罷。淩燁對楚珩前半句不置可否,只嗯了一聲,道:“昨天幾位在京的國公、將軍也是這麽說的,這事兒倒沒什麽可爭的。”

二十年前虞疆眾部屠戮靖州邊陲三鎮的這筆血債,靖州軍都還記在心裏,更別說這些年小搶小掠的也不是沒有,謝銘雖然不敢做主否決,但他這個總督的意見已經明明白白地寫在奏折上了,方才楚珩也看過了。

“二十年前西伐之戰,顧忠武公率朔州鐵騎長驅直入打到虞疆王城下,虞疆教王捧著聖物諦寰經出城歸降,就已經稱臣過一次了;二十年後他兩個兒子禍起蕭墻爭王位,要來借兵又說稱臣納歲,怎麽我大胤的屬臣就這麽好當嗎?想撈好處的時候來當臣子,然後轉頭就忘了主人。”③

“這幫虞疆王族都是一個德性,危溪說著是親胤派,其實不比他哥哥赫蘭拓好到哪去,不過是從前實力薄弱,想倚大胤的勢罷了,嘴上功夫而已,謝銘可從來沒見他實實在在地示過好。真借兵幫他清了內亂,下一步估計就是得寸進尺想法子拿回諦寰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