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顧兄(第2/3頁)

雲非聞言定了定神,有些感激地看了楚珩一眼,後者目光仍凝在他身上,臉上含著絲笑,但雲非與他對視移時,卻無端覺得,那笑意並不達眼底。他恍了恍神,忽然想起了在慶國公府養傷期間,楚珩來探望時避開所有人說的那番話。

除了“提醒”,還有一句,是關於他身邊那個青衣小廝的。

楚珩說,這個小廝不怎麽樣。

昨夜他見識過了,果然如此。

雲非心裏一突,心裏忽然有種感覺,楚珩絕沒有看上去的這樣簡單——當初自己不該招惹他的。①

有了陛下的賞賜,好歹能讓雲非寬寬心,幾個人便趁熱打鐵,拿了銀錢去膳房點了幾樣菜,湊一塊也算是給雲非過了生辰。

……

閑暇的日子如流水,轉眼間年休已過了大半,十三傍晚,淩燁和楚珩從枕波別苑回了宮裏。

翌日正月十四,立春。

早起,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入朝稱賀,皇帝率眾至東郊外迎春,接句芒神,鞭打春牛,以祈五谷豐登。

迎春典儀過後便是踏春,皇帝再從東郊巡幸上林苑。今年是個巧年,各地王侯、外邦使節都在,依照舊例,他們正月二十辭駕出京之前,皇帝要在上林苑舉行春蒐,意在聯絡感情,也在彰顯國威,正月十九送行宴上的菜,便是這幾日春蒐的成果了。

午後陸續到了上林苑行宮,各自安頓休息,放馬養足精神。大胤的春蒐與夏苗秋狝冬狩有所不同,春主生,孕幼之獸不獵不取,為免誤殺,一律只準活捉,射死打殺了的不作數,獵錯了還罰銀子,這當真是實打實地考驗個人本事了。

不過正是因為難,大家夥兒的興致也才更高,更有看頭。再加上皇帝掌權以來的這兩年,未曾駕臨平京舉行蔚山秋狝,於是上林苑春蒐就成了世家公子、禁軍將衛們大顯身手的最好時候,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帝都城裏凡是有點名姓的都來了,蘇朗、雲非、韓澄邈這些人自是不必說。

雲非還記掛著面聖謝恩的事,沒心思和武英殿這一群刺頭們比武打架,看著日頭,在心裏估摸著陛下和謝初大統領練劍練得差不多了,便叫上了蘇朗給自己壯膽,往園子裏去。

守門的影衛放行,園內果然已經收了劍,皇帝正聽著謝初稟報上林苑布防的事宜,雲非和蘇朗候在石階下,待亭子裏說完話,方進去行禮請安。

謝過恩,皇帝叫起,雲非卻沒敢動。蘇朗見狀,知道他還有別的話說,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跟在謝初身後退了出來,在門口等著。

亭內沒了別人,雲非俯首又拜了下去,聲音微顫:“臣知罪,請陛下降罰。”

皇帝沒應,目光落在他身上,此間有風穿過,帶著微寒的氣息拂過雲非的臉,沉默的時間一點一滴變得尤為漫長,他背上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忍不住要再次請罪的時候,終於聽到上首的回應,皇帝說:“傷養好了?”

雲非摸不準皇帝的意思,不只是這句話,事實上在武英殿這麽多年他都看不透,以往很多次,因為朝堂上顏相的僭越弄權,他以為自己要大禍臨頭的時候,可皇帝卻好像全然忘了顏雲非是顏相的兒子,並沒有因此收拾過他。武英殿其他天子近衛有的,他也有,甚至於,晉升禦前的考核,他亦有資格參與。

雲非實在是想不懂,凝了凝神,恭聲回道:“臣已無礙了,謝陛下關懷。”

這次很快得了回應,皇帝又道:“記住疼了麽?”

“……”雲非已經徹底懵了圈,過了半晌,才答道:“記住了。”

“記住就好,”皇帝語氣加重,像是在教訓一般,“以後你才老實,不敢有下次。”又瞥他一眼,淡淡道:“起來吧。”

話落,皇帝便邁步出了亭子,朝園外走去,雲非連忙爬起來跟上。蘇朗在門口等著,見雲非全須全尾地出來,只是木愣愣地望著陛下的背影出神,便知道沒大事了。隨在皇帝左右,說了點別的閑事。

……

日頭已近申正,各大世家的公子們陸陸續續地都來了。今年的立春和上元節連在了一塊兒,二者都是吉祥喜慶的好日子,百無禁忌,上林苑中規矩亦松散,時下有按捺不住的,已經擺了場子比劃起來。

楚琰從進到天子近衛的駐地已見了好幾出切磋,他是來尋楚珩的,順便也想看看那個“姓顧的”在不在,打聽一下他是什麽來頭。

一路往裏走,卻始終沒見到楚珩的身影,楚琰不禁有些納悶,叫住了從身旁結伴走過的幾名近衛,正想問一問,卻見路徑盡頭的園子裏迎面走出來了幾個人,最前頭說話的兩個身影有些眼熟。

楚琰定睛看了看,巧了,正是那“姓顧的”和穎國公府的二公子蘇朗,只是不知為何,哥哥仍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