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重九(第2/2頁)

他微微彎眸,語調輕快,帶著絲促狹的意味,不像是真生氣的樣子,大長公主松了口氣:“重九一手丹青還是起小他母後教的,雖然後來徽音走得早……他少而聰慧,仿著他母後的遺作,在宣熙前幾個年頭鐘太後說了算的時候,將這筆丹青重新學了起來……算了,不提這些,反正趁著年節他沒事,讓他多畫幾幅。”

楚珩側頭:“重九?”

“嗯?”大長公主納悶,“你不知道嗎?”旋即笑了起來:“肯定是他沒好意思和你說,他生在重陽,便有了‘重九’這個小名。不過沒人再當面叫罷了。”

萬壽節和重陽同一天,這楚珩知道,不過淩燁的小名,倒是頭回聽說,他摸了摸下巴,心裏有了點主意。

大長公主見他露笑,心裏的那點隱憂終於煙消雲散。也無怪乎她擔心,實在是沈黛這事說難不難,但說好辦,卻也有難處,落在楚珩心裏,萬一再成個疙瘩那就不美了。平川淩氏雖是皇族,但卻容易出情種,從太祖皇帝淩昭遠就是,到後來太祖幺子敏誠親王,一代一代的,甚至是先帝那樣冷酷的一個帝王,最後都還是栽在了惠元皇貴妃手裏。

從千秋朝宴大長公主看出淩燁喜歡上楚珩開始,就知道要“糟”,怕得就是她皇帝侄子這樣的,從前清心寡欲,千人萬人不入眼,可一朝動了念,那就是到心窩裏,再拔不出來了。

大長公主琢磨了一下,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和楚珩說一說沈黛的事,門外侍女突然敲了門,說是陽嘉郡主正在尋她。

大長公主聞言連忙應了一聲,帶楚珩出去隔間,先去應付女兒。楚珩便去尋穆熙雲說待會帶楚歆去山上跑馬的事。

也是巧了,他和大長公主才分了道,轉過回廊,還沒走出幾步,迎面恰好撞見了文信侯嫡女沈黛——先帝口諭裏給陛下選的“準貴妃”。

沈黛沒有說話,方才宴前她和楚珩有過短暫的對視。她先前並沒怎麽見過楚珩,只是聽家裏人提及這個名字時,除了對他沒什麽本事的不屑,還有便是他的樣貌。

無一例外,所有見過楚珩的人都會說他“好看”,沈黛也是,不用其他繁復修飾,這兩個簡單直白的字來形容他最合適——看到楚珩的第一眼,腦海裏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就是這麽個詞兒。

單論樣貌,楚珩比她先前見過的楚歆有過之而無不及,眉眼鼻唇,如詩如畫,看得人忍不住自慚形穢。

母親說他“男寵佞幸”,但說實在的,從楚珩身上是絕看不出一絲半點的——他俊美,但並不女氣,身形挺拔如松柏,頎長修麗,從走廊另一頭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清泠泠如孤山朗月。

沈黛停下腳步,微微捏緊手中的帕子,等著楚珩開口說第一句話——方才宴前,他回應過母親和自己的視線,雖然很短暫,但沈黛從那一眼可以確定,楚珩已經知曉了先皇遺命。

沈黛微抿著唇,看著他由遠及近走到自己身前,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但千想萬想怎麽都想不到,楚珩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身上一瞬,然後很快地,連停留也不停留,繼續朝前走了。

沈黛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她確信楚珩知道。

可是,他不在乎。

或者說,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只看了一眼就翻過去了。

……

同一時間,枕波別苑,負責查探月老祠前那場亂子的天子影衛向皇帝稟報事宜。

不出所料,他和楚珩的那塊定情木牌依舊完完好好地掛在大榕樹,那麽昨日順星節,在文信侯夫人和沈黛面前上演的鬧劇,便是別人做的局了。①

知道他和楚珩感情的攏共就那麽幾個人,幾乎想都不用多想,便能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留著敬王還有用,現在沒閑空料理他,年後要開恩科,定主考官,需要他上心的是文信侯沈文德以及其代表的世家黨。

淩燁放下毛筆,輕輕按了按眉心,過了半晌,呼出一口濁氣,沉聲道:“讓顏相午後到帝春台來見朕。”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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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小名是不敢讓00子知道的,但是00子必然會知道的,知道的過程充分體現了文案上的“所以我完了。”

①月老祠事宜,見脾氣(一),就是沈黛看見假木牌知道了00子和花關系這件事。

②帝春台,皇陵禁地,見楔子末尾、第二章 、第二十四章等多處,忘了也沒關系,前文只是提過,會寫起來的。

③其實沈黛不是多壞的,姑娘人沒啥大問題,模樣家世才華都是有的,只是在這件事上她覺得自己嫁入九重闕是理所當然、是必然。要說非常喜歡00子,其實也不是,好感是有的,畢竟00那麽帥還優秀還是皇帝還沒有嬪妃實屬良配,反正各種因素交織吧,也有家族利益,固有觀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