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芳時（第2/2頁）

他不由分說，帶著楚珩上了岸，扯過衣桁上的布巾把身上水珠擦了擦，披了件袍子，將楚珩用絨毯一裹抱去了內室榻上。

畫梅花用的胭脂一並從溫泉池邊帶了來。淩燁坐在榻邊，撥開楚珩身上的毯子，那朵胭脂梅花就綻在胸口，層層疊疊的花瓣繁復丹艷，襯著雪白的膚色，在床頭紗燈的映照下，美得晃眼。

楚珩閉著眼睛意識朦朧，對此無知無覺。淩燁擰開那盒胭脂，用手指蘸了一點隨手抹在楚珩唇上，他左右端詳一陣，忍不住彎眼笑了笑。從荷囊裏拿出那枚白玉私印，蘸了胭脂，印在梅花旁邊。

“嗯……”

半夢半醒間，有冰涼的觸感落在胸前，楚珩迷糊轉醒，睜開眼睛看見心口上丹紅欲滴的章字——“山河主人”，他擡眼看向淩燁。

後者說：“落款成，正月梅花圖，畫好了。”

楚珩又垂眸看了一眼印章，臉上紅了紅，不自在地轉了個身朝向墻壁，小聲道：“真會找地方……”

“嗯？”淩燁展眉輕笑，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扳過來，問道：“印在那裏不對嗎？那地方不是我的嗎？”

楚珩別過頭，故意抿著唇不說，淩燁就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左看右看，一個勁兒地追問。楚珩推不開，拿他沒辦法，沒好氣地看著他的眼睛道：“都讓你蓋章了還問……”

“是你的，是淩燁的！”耳根紅了一片，大聲說完就扯過毯子蒙住了臉。

淩燁笑出聲，從絨毯堆裏把他扒出來，故意道：“還沒晾幹呢，別把我的章蹭花了，不然得重蓋。”

楚珩臉頰紅透，惱羞成怒坐起身，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鬧完了這一遭，兩個人並肩躺在榻上歇了一會兒。此處不是別苑裏的正經寢殿，內室只有這張將將能睡下兩個人的矮榻，但眼下天色已晚，外頭下了霜水，楚珩實在倦了，淩燁也懶得再折騰他穿衣裳，索性在這歇一晚上。

只是地方可以將就，食補卻不能省略。淩燁躺了一躺便坐起身，揚聲傳膳。

外頭侯著的內侍捧著食盒魚貫而入，在榻旁支起桌子，擺了滿桌清淡的點心粥菜。

淩燁回身推了推楚珩，“起來吃碗粥再睡。”

楚珩閉著眼睛：“困了困了。”

淩燁不依，拍拍他繼續道：“起來墊墊肚子，不然你夜裏餓醒了又難受。聽話，栗子粥裏加了點糖桂花，清甜的，合你口味。還有你前兩天不是說想吃點清淡又新鮮的嗎，剛好膳房今日呈了碟蘆筍蝦仁上來。眼下還沒開春，蘆筍罕見，也就是在這溫泉莊子裏才有那麽零星一點兒，起來嘗嘗。”

楚珩堅持了一會兒，忍不住睜開眼睛坐起身，接過淩燁遞過來的湯勺，半假不真地抱怨說：“真會饞人，陛下變啰嗦了。”

“我啰嗦？”淩燁夾著蘆筍的筷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彎，眼看要觸到楚珩的碟子邊，聞言頓時收回了自己碗裏，沒好氣地道：“叫你吃個飯比哄阿晏還難，居然還說我啰嗦？”

楚珩探過頭，一邊伸筷子非得去夾他碗裏的蘆筍，一邊笑：“你才不哄阿晏呢，你稍微把臉一沉，阿晏立馬乖乖聽話，這能叫‘哄’？可見陛下積威甚重。”

淩燁咬了咬牙：“那朕是不是太縱著你了？皇後如此不遜，明天就讓你跟著阿晏一塊去學前廷禮典。”

“哦，是嗎？”楚珩微挑眉眼，拉長了聲音，“那前廷禮典天子大婚裏也沒寫陛下能往皇後身上蓋印章啊。”

“……”淩燁瞬間破功展顏。

楚珩也笑，夾了個蝦仁放回他碗裏，低頭又看了看心口的印章，突然道：“不公平。”

“嗯？什麽？”

楚珩說：“我都給你刻了私印，你卻沒給我刻，我好像還沒有印章呢。”不算東君印鑒的話。

“行。”淩燁彎眉點頭，“行，章上想刻什麽字？”

楚珩輕輕撫了撫心上的“山河主人”，想了一想，附到淩燁耳邊說了四個字：“就刻……”

淩燁聽完有點懷疑，“……你確定這是章字？”

“大俗即大雅。”楚珩推了推他，“反正是我的私印，蓋的地方又不給旁人看。”

淩燁笑了起來：“好，明天就去瓊玉閣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