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難(第2/2頁)

淩燁擡起眼簾,緩聲道:“那麽依照東君的意思,夜探帝春台竊取諦寰經,這也是虞疆聖子的手筆了?”

楚珩並不直接接話,忍不住先在心裏把赫蘭拓罵了一百遍。要不是因為他妄圖行刺,“姬無月”都已經離開帝都了,明天“楚珩”就能如常回來,哪裏會想像現在這樣,走不了就算了,還要坐立不安地被陛下親自審問。

他本就心虛,此前又因為帝春台諦寰經的事被扣了黑鍋,本來都已經過了淩啟那一關將自己摘出去了,誰知道因為赫蘭拓,又得重新來過陛下這關。

楚珩在心裏恨恨,當即決定趁機把黑鍋甩出去。反正劫持大胤太子的事都敢做了,還有什麽是他虞疆聖子做不出來的?

於是沉默了一下,模棱兩可道:“我今日與他交過手,赫蘭拓與大乘境僅有一線之隔,從帝春台脫身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虞疆密法眾多,短時間內提升境界的法子也不是沒有,想從帝春台全身而退,於虞疆聖子而言不是難事。”

雖然主要是為了甩黑鍋,但他這話確實沒胡說。

淩燁輕輕點頭,對此並未反駁,顯然也有過一樣的猜測。他把玩著手中紅釉茶盞,微微勾了勾唇角,片刻後擡眼看著對面的人,直言說:“但朕現在只想知道,三個月前,東君在哪?”

“……”

室內陡然安靜。

淩燁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楚珩如坐針氈,黑鍋似乎很容易就甩出去了,但是不知怎麽的,明明都已經看出來他有難言之隱不想說了,陛下今日卻非要問到底,就像是在故意為難他一樣。

平日裏也不曾見過陛下這樣啊。

楚珩垂下眸子,重新思索應對之策。目光移轉時,不經意間瞥見坐榻旁的矮幾上摞著一沓奏章,他掃了一眼,看見最上頭是尚書台顏相的折子。

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起了初九晚間在顏相府,顏懋說的那番見過他母親的話,以及那張被單獨裁剪出來的大胤律。

大胤律……他怎麽忘了。

再開口時,姬無月的語氣忽然淡了下來:“陛下,我記得大胤律裏,只說了大乘境非請旨不入帝都。”

他聲音微冷,言下之意很明顯,只要他不私自來帝都,無論在哪,都不曾有違國法。

“嗯。”淩燁對此回答也不意外,他似乎心情不錯,也並不十分執著於此,自然而然地就略過這事不再提,順著楚珩的話道:“朕聽淩啟說,東君過去十年間都未曾踏足過中州,那不如趁這次機會,在帝都多遊玩幾日,正好也不必請旨。”

太子遇刺,短時間內,京畿二百裏以內都會戒嚴封鎖,刺殺時在場的人更是不準離開。陛下這話雖然說得和緩,但絕不是在給他打商量。

楚珩對此心裏有數,只是卻有些納悶,聽方才陛下話裏的意思,明明都已經信了自己連中州都沒來過,必然也就不認為夜探帝春台的事是他幹的了,那為什麽偏偏還要問自己三個月前到底在哪?

試探不像試探,敲打不像敲打,簡直就像是不太待見的針對。

可姬無月到底哪兒得罪陛下了?

楚珩心存百般疑慮,面上卻不顯,只微微頷首應了。

他正欲請辭,就聽陛下忽然冷不丁地又道:“順便回去好好想想,朕的問題該怎麽答。”

“……”

楚珩在心裏又把赫蘭拓罵了一百遍。

門外高公公打簾子走了進來,手裏提著個紅木食盒,淩燁目光掃過去,溫聲笑道:“楚珩病了好些時日,朕不好親自去瞧他。他愛吃鮮的,還有些貪甜,茶房照著他的口味新做了幾樣點心,東君幫朕帶回去給他,告訴他好好養著,朕等他回來。”

站在淩燁面前的漓山東君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接過那只食盒,甫一拎在手上,便覺得沉甸甸的,份量很重。他心間微燙,連忙低下眸子掩了掩眼底溢出來的笑意,捏著提手點了點頭。

“嗯。”

像是東君自己在應聲,又仿佛是意有所指。

總之漓山東君當下便覺得,自己回去得好好想個法子,以便盡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