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定得偷偷摸摸的嗎

晚上懶得回去,這麽大的屋子臥室反正也不止一間,我幹脆提出就睡在秦燼隔壁房。

秦燼便乖乖地去給我鋪床了,只是表情看起來好似有些十分微弱的失落,不太明顯。

被褥松軟,一定是新洗過,有淡淡的陽光曬過,混合著柑橘調清新劑的味道,秦燼家裏和我那兒連用的清新劑味道都是一樣的,躺在裏面讓我感覺自己甚至沒有挪窩,也絲毫沒有任何不適應的感覺。

但我睡得並不太好。

意識裏,我知道自己在做夢,夢的內容卻都是真實的。

我就好像一個走馬觀花的旁觀者,靜靜地看著那些過去曾發生過的一切。

往事再次重演一遍,才終於能覺察捕捉到那些隱沒於平靜湖面之下的暗流洶湧。

……

那年我還在秦氏的企業實習。

“小陸。”辦公桌旁邊的同事道,“上周那個介紹新半導體的PPT你是你做的對嗎,我要寫個通訊稿,能發我一份不?”

我答:“行啊。”

“哦,謝謝啦。那你微信給我吧?”

我點點頭。

我掃了她的二維碼。

同事隨口道:“這個L是你?你這頭像全黑的啊,是有什麽特殊的寓意嗎?”

“沒有,就是隨便換的。”我多解釋了一句,“我喜歡黑色。”

“說起來,咱頂頭大當家,秦總跟你這一套感覺挺像的啊。”

我下意識地把手機往懷裏藏了藏,不敢叫她瞧見我的置頂就是秦燼,他的頭像是全白色的雪地,昵稱是一個Q。

然而正常人大概也不會想到情侶頭像這一層去,畢竟我們倆都是男的。

只是心裏有如一百只貓爪在撓著,生怕她發現,又想著假如真的被發現了,會怎樣?

……

中午,我跟幾個同事擠在公共大廳的餐桌前一塊兒吃外賣,秦燼大概是跟幾個大老板談事,他們正好從我們後方路過,秦燼停了一下,隨意地問了一句:“吃什麽呢?”

其他人都一副嚇到的模樣,其實我也有點,我瞅了他一眼,發現他幽黑的眸子正定定地望著我,只是臉上神態漠然,一副毫無波瀾的平靜表情。

我動了動唇,輕聲道:“就一個很簡單的羅勒意面。”

秦燼微微頷首,表示“我知道了”。

接著他面色不動,跟那些大老板們商談著什麽,交流融洽愉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真的只是看到我們在吃飯隨口問一句。

仿佛我於他而言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只有一面之緣的實習生,沒有任何更私密的交往。

……

秦燼的辦公室在最頂層。

我偶爾抓到個機會替我部門的領導上去送文件,可惜秦燼卻不在。

我躊躇了一會兒,把文件放下就打算下樓去了。

誰知剛要進電梯,恰好與回來的秦燼撞了個正著。

我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秦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頂層偶爾只有幾個秦家的親信經過,秦燼一把將我拖進了某個無人的死角。

我整個人被秦燼按在墻角,他伏在我耳邊,用很低的氣聲道:“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是在故意誘惑我麽?”

我自見到他什麽話都還沒說,平白被扣了個大帽子,實在委屈得很。

我不過是來送個文件,白天不過是在公共休息室和同事吃個外賣恰巧碰見他,怎麽就變成故意誘惑他了?

他自己問出這話,卻不叫我答,連容我辯駁的時間都不肯留,已然輕輕用親吻覆蓋,手搭在我的腰上。

頓時,我也沒了組織語言的心情,光是迎合他已然精疲力盡。

間隙中,我喘著粗氣,貼著他的臉側呢喃道:“咱倆一定得偷偷摸摸的嗎。”

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說錯話了,因為秦燼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很冷,就好似我不經意觸到了他不容進入的禁區。

秦燼過了半晌也沒說話,然後拂袖而去。

自那以後,我就沒再提過任何與之有關的話題,在公司裏也絕不敢暴露自己和他非比尋常的關系。

……

過了幾周,突然有一天,一個氣勢莫名令人有些敬畏的中年男人親自到我的工位來找上了我。

我認得他,姓吳,我們一般都叫他吳經理,他是總裁辦公室的特助,並不經常出現。

吳經理上前冷冷地道:“我們秦董請您過去一趟,這邊請。”

我有些疑惑,周圍的同事用好奇、探究或八卦的目光看過來,我在吳經理肅然的注視下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我以為吳經理口中的“秦董”指的就是秦燼,走進總裁辦,見到的人卻不是秦燼,而是秦燼的父親,秦寒山。

那會兒我還只是個沒怎麽見過世面的學生,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秦寒山,頓時下意識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喘。

我曉得秦寒山是年逾四十時才得的秦燼第一個兒子,至於我怎麽知道的,他的百度百科詞條寫得十分詳盡,長度大概能和某些著名明星的科普頁面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