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株賣相不錯的植物人(第2/3頁)

誰讓我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遇上他。

我救他一命,咱們從此兩清。

時至今日,我每月能抽出半個上午去醫院瞧他一次,就當是我給我前男友上墳了。

——就算再怎麽想把那段黑歷史從我的人生中抹掉,不可否認,我倆的確好過那麽一段兒。

我承認我短暫地愛過他,畢竟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可那又怎樣呢?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這個人就算是天仙我也看膩了,我也根本就沒指望他還會有恢復意識的一天。

或者換句話說,我其實根本不在意。

他到底怎樣,對我而言不過是聽個樂呵而已。

於是,當我接到醫院打來的緊急電話,告訴我秦燼突然蘇醒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內心感到的是微妙的荒謬,隨後則是無端的、巨大的平靜。

因為正在談生意,我把手機調到了靜音模式,可醫院那邊竟鍥而不舍地給我打了三四個電話,逼得我不得不打斷了工作,應付突如其來的騷擾。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整個醫院失火燒掉了都不值得他們給我連打三個電話。

就這?就這點破事,不能晚點再說嗎?

對面的供應商仍在喋喋不休,就早已擬好的合同百般挑刺找茬,我有些不悅地回復了一句:“知道了。”

隨即我掛掉了電話,將手機關機,免得再被打擾。

當天我喝多了點酒,在生意場上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司機將我送到家時我不太舒服,頭暈,簡單洗漱了一下就睡了,連手機都忘了開機。

第二天起來時我才收到了一連串的消息,跟轟炸一樣,醫院那邊問我秦先生醒來以後後續的復建過程您什麽打算?我們有方案A、方案B……收費標準不同,服務內容和質量也不一致,您是什麽意思呢?

我是什麽意思?

我看到屏幕上那幾個字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是秦燼的事,他醒都醒了,問他啊,我能有什麽打算?

我只能認為我現在是他的金主,連秦燼這家夥今天中午有沒有喝酸奶,要不要給他多吃一個蘋果這種事護工都得發短信來找我,免得我不同意,他們沒處去討錢。

我回道:你們看著辦吧,我最近很忙,費用清單直接發給我秘書,讓她匯款。

言下之意,別特麽來煩我。

這句話回復完,對面立刻就識相了,答復說陸總您日理萬機,您先忙,不打攪您了。

我就這麽繼續安生地過了三個月。

期間,我沒再去探望過秦燼一次,就當沒有這個人。

直到……某一個一如平常的清晨,我正坐在樓下喝咖啡看早報,難得休假,我剛晨跑完回來,沖了個澡,尚且悠閑地披著件浴袍,反正是在自己家裏,裏面什麽都沒穿。

我不太喜歡讓菲傭住在家裏,那讓我覺得我的私人領域受到了侵犯和打擾,因此我只雇了一個保潔每周末在我起床前收拾打掃好整間房子,而廚師一般三天來一次,給我準備好新鮮的半熟食材和容易處理的原料。

就在這時,家中的門鈴突然響了。

今天我的日程安排上並沒有預約訪客,我內心感到一絲奇怪,卻還是走過去開了個門。

知道我住址的多是關系親密友人,盡管是休息日,我也不至於對他們避而不見。

打開門,出乎意料地,站在外頭的人竟然是秦燼。

他獨自一人,如一枝雪松般突兀地杵在我家門口,活生生的,活得不能再活。

我遲疑了半秒,迅速反應過來,這才想起前幾日的確收到消息,說秦燼的康復治療已經接近尾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只是當時我事情多,就忽略過去了。

我倚在門邊,抱著臂,也不叫他進來,反而毫不避諱地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掃視了他一番,而他就那麽直直地站著,一動不動,任由我看。

不得不說,他看上去收拾地挺利索的,來之前恐怕沒少花功夫搗騰。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米色長褲,復建效果顯著,之前因為長期靠吊瓶攝入營養液而瘦骨嶙峋的身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飽滿而輪廓立體的臉龐,還有衣服下隱隱可見的肌肉線條。

他的面容一如從前,一雙略微上挑的眉眼顯得整個人又酷又有些桀驁,只是他以前走到哪兒都烏泱泱跟著一堆人,追星捧月,大少爺派頭十足,如今卻幹凈得仿佛一只純良無害的寵物。

我在打量他的同時,他的眼神也落在了我身上,那目光簡直如有實體一般,盯著我裸露在外的鎖骨和脖子。

我知道自己裏面沒穿衣服,但這個房子連帶周圍一圈的庭院都全是我的,就算在室外裸奔也沒人能看見,我有什麽可避諱的?

我微微勾起唇角,不閃不躲,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惡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