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終歸是將許言放在了手心…(第2/4頁)

他當時是因為葬禮氣氛過於壓抑才出去的,原本只想簡單坐一會兒就回去,但是卻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許言。

他認識許言,和林峋是好朋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在那個時候索彧的印象裏,許言是個乖巧懂事,漂亮清冷的孩子。他是許家私生子的獨子,和林峋的境況不同,所以性格也不太一樣。那時候,許言也就是他腦海裏一張浮光掠影的影像。

可是在他看到坐在長椅上的許言時,這張浮光掠影的影像就像是突然被立了起來。

葬禮雖然壓抑,但是卻並不安靜,四周都是嘈雜的人聲。但是出於對葬禮的尊重,亦或是自己長舌不想讓人聽到的八卦心,大家交談的聲音也不是很大。在這種雜亂的環境中,許言像是安靜的置身在另外一個空間裏。

今天是他父母的葬禮,他父母是突然喪生的,而且因為他父親身份的特殊,在他父母去世後,他的人生就在他父母喪生的那一刻突然艱難了起來。他像是被拋在海中的浮萍,浪花可以卷走,船底可以壓下,甚至連魚連鳥都可以隨意的決定他的去留。

他應該是知道自己未來會如何,但是同時又不怎麽在意。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葬禮西裝,原本就白皙的膚色在黑色衣服的映襯下更為白,他身體後靠在椅背上,一雙桃花眼望著葬禮大廳裏擺放著的墓牌。他的眼神渺遠卻不空洞,即使是在這樣巨大的噩耗面前,在葬禮途中,他整個人都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穩重,現在這種穩重依然支撐著他,甚至讓他青澀的面孔從側面看過去,帶了些堅毅。

這是種很矛盾復雜的堅毅感。就像是明明是一件薄到透明,一捏就會破碎的漂亮白瓷,但是你在將他摔到地面上的時候,他就算被摔得粉身碎骨,但是他的所有的碎片仍舊倔強的黏連在一起,就那麽漂亮地破碎成一小攤。

就在這個時候,索彧心底升起了一些沒來由的異樣,他望著許言,隨後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

兩人沒有說話。

在索彧坐過去的時候,許言也只是旁若無人地看著他父母的墓牌。和平常的十五歲的孩子不一樣,一般這樣的噩耗,要讓孩子接受很難,甚至說有些父母去世了好幾年,他們還沒有走出去,他們會認為自己的父母還活在世上。

但是許言不一樣。在索彧看著他的時候,他明顯從許言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在看死去的人。他清晰的展現出他望著死去的父母這一個事實,接受這個事實,但卻並沒有去想這個事實之後的事情,只是在這個時候,支撐著自己的精神,然後一遍一遍地感知他父母去世的這個消息。

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個酷刑。但是許言並沒有表露任何的悲傷,他只是看著自己死去的父母的牌位。

索彧原本坐在那裏是想陪著他坐一會兒的,可是坐了一會兒,身邊的許言並沒有從這種自我折磨中走出來。索彧認為可能是有外人在的緣故,所以從長椅上起了身。在他起身的時候,許言擡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索彧被很多人需要過。他父母需要他認真成長,接管家業,他的外甥林峋需要他陪著他玩兒,他的朋友需要他幫他兜住一些事情,他的一些女伴需要他的呵護與陪伴……

但是這些所有的需要,都和許言拉住他的衣角的需要不一樣。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就像是,別人對於他的需要,只是一種在白瓷上的描繪,讓那件瓷器更漂亮。但許言對他的需要,像是讓他蹲在地上,把地上碎掉的那一攤瓷片包在掌心。

它不需要他去將他復原,它只需要他那樣包著它,即使是破碎鋒利的棱角,他的溫度也能透過瓷片傳遞進去。

索彧的心在那一瞬間像是被許言握住他的衣角那樣攥緊了。

而當他回過頭去,看到許言眼神的變化,看到他的脆弱寂寥和乞求時,索彧的心被松開,展開的心臟就這樣把這個少年裝了進去。

“再陪陪我。”許言跟他說。

索彧聽著他的聲音,在聽到的時候,周圍的嘈雜都消寂了。他像是在許言拉住他的衣角時,就被他拉入了他所處的空間裏,不管外面如何,這個空間裏只有他和許言。索彧就在許言跟他說完這句請求後,重新坐在了他的旁邊。

他坐下之後,時間像是過得很緩慢,緩慢到足夠他能夠想起他記憶裏關於許言所有的畫面。

畫面不多,甚至因為他不在意,那些畫面都沒什麽色彩。而現在,在黑白交替的葬禮上,許言在他記憶中卻變得濃墨重彩了起來。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越來越有了漂亮的模樣。他的頭發烏黑乖順,可能是這段時間的忙碌,並沒有去修剪,遮蓋住了他的額頭和眉毛。眉毛下,一雙眼睛烏黑,輪廓似桃花,密長的睫毛連接著眼睫一直上挑到了眼尾。桃花眼下,他的鼻梁高挺秀麗,雙顏色微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