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請封

晚上瓊林宴皇上並未出席, 不過太子有來。宴上人雖多,但太子也沒避諱,多番問話一甲三人。楚陌倒是沒覺有什, 就談宜田很是受寵若驚。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真看好,太子竟點了吉彥的名, 說起他那篇以小家論大家的策論,雖無多贊賞, 但言語間亦不乏認同。一眾進士耳不聾,自聽出了意思。吉彥差在會試。

吉彥心裏苦比黃連,八十一名, 注定此生抱憾。

太子走後, 最受關注的不再是一甲三人, 而是詹雲和。

多人引題拉他作詩, 從梅蘭竹菊到秋暮冬寒, 好在詹雲和肚裏還有點墨,都應上了。一甲三人默契地不參合,只觀之, 時不時地點個頭。

其實也不怪, 楚陌、談宜田、江崇清盛名早已在外,會試又占著前三,在一眾進士眼中, 他們摘得鼎甲乃名副其實。但詹雲和…會試第十六,位傳臚, 實難服眾。

早已聽聞其是狀元楚陌的內侄女婿,結合會試放榜那日的事,再看今天太子行事,大家心裏都有數了。但有數歸有數, 不平還是要紓解,不傷大雅便可。

詹雲和腹中也盛滿不忿,他以為傳臚位自己當之無愧。說會試者,怎不看看他的鄉試成績?緊隨楚陌之後。壓著郁氣,笑對眾人。

挨到戌時正,瓊林宴終於散了,楚陌誰也不應酬,出了宮門,就加快步伐。走在他後的談宜田,眼看著一樣的跨步,那人卻離他越來越遠,嘴裏泛苦,低頭看自己的腿。

為什麽會短一截?這兩但凡再長上兩指節,他都無丁點怨氣。可…嘆一聲氣,談宜田不想跟自個過不去,擡首看向前,鹿眼一眯,人呢?這才多久,楚陌就跑…是走不見了?

“你不急著歸家嗎?”江崇清不勝酒力,兩腮酡紅,腳下有點浮,求穩遂走得慢。

談宜田回頭下望,這個腿不短,但走得還沒他快。見人左晃右擺的,伸手扶了一把,陪著“漫步”。

“你今天提到的那個傳聞,我也入過耳。只聽過就算,沒當真。”

擺擺手,江崇清頭跟著搖:“不要當真,齊州府、範州府離京多遠?好幾百裏近千裏,走水路日夜不停擺都要三四天,傳言怎麽跑到京城的?”

“對,楚陌那人又不活泛,瞧他走路那步子,就知是獨來獨往慣了。”談宜田打著哈切,兩眼泛淚光:“等著吧,邪風不會平地起,也不會一點沒刮著就散。”

京裏不太平,江崇清酒雖吃多了,但清醒得很:“談兄,授官文書這兩日便會送達,我們…”迷蒙的雙目漸漸斂起,他不是祖父。

未等到後話,談宜田又打了個哈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我不怕,前頭還有楚陌撐著。”最遲等庶吉士選館完,張仲的病也該好全了。到時啊…大概就會逼他們站隊了。

站吧,他喜歡跟比自己好看的人一道。兩人晃晃悠悠地走著,出了東華門,談家、江家的下人立馬迎來。分別時還在叨以後,說回家要好好喂馬,夜草不能少,不然跑多了路,肯定不及楚陌家不怎跑路的馬兒健壯。

綴在後的詹雲和與吉彥,看著那兩人上了馬車,不約而同地輕吐一口氣。吉彥抿唇淺笑,眼眶還紅著,這一天終於過去了。席上太子殿下的話,還蕩在耳邊,他不願揮去。

“嶽父,事已至此,徒悲無益。”詹雲和斂目:“我們還是趕緊收拾心緒,想想前路。”他定是要參加庶吉士選館,這個無需多思,好好準備考試便可。就是嶽父…同進士頭名,又得太子欣賞,倒可以操作一番,只不知楚陌那是什麽意思?

吉彥笑笑:“想多也無用,你我、善之在這京城都是浮萍。聽天由命吧。”同進士外放,地方不會好,但他勝在是…頭名,該也不會太差。雲和說的也對,事已至此徒悲無益。

戌時末,楚陌回到家中,正房的燈還亮著。輕手輕腳繞過擺屏,進去內室,見他想的人正坐在榻上織著襪子,頓時心就滿了。

“不是說晚上不用等我嗎?”

是啊,吉安擡眸嬌嗔地瞪了一眼楚陌:“幾日前也不知是誰在前院待久了,回來見我睡著,硬將我弄醒。那臉上就差明寫,你對不起我的好。”嘻嘻笑著,一排針走完,將織了一半的襪子收進線簍子。伸手將走到一步外的大老爺拉進,不用嗅,酒味不小。

順勢抱住妻子,楚陌哼唧兩聲:“授官文書後日送達,從六品翰林院修撰。”

“這麽快。”吉安以為要有幾天的。

“鼎甲授官都是在傳臚唱報完就宣,旁的要等。”楚陌低頭,手撫著吉安透粉的頰,眼神幽幽:“過幾天我就上折請封你。”六品安人,目前他只能給她到這。但將來肯定會往上,到很上。

吉安眨了眨眼睛:“會不會太急了?”他們可以等回鄉歸來後,再上折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