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開始釣魚的第四十四天:(第4/5頁)

宮嬤當時就想跪下大喊饒命,可是不行,她身邊無人,手裏又端著無夷王的藥,那是禦醫特意囑咐過不能耽誤、不能放下的救命藥。

至於那老嬤嬤最後到底走沒走那條珍珠路,宮中的說法一直不一。

但要當事人聞嘲風來說,她走不走重要嗎?不重要。因為不管是她走,還是不走,聞嘲風都找到了理由收拾對方。他因此一戰成名,很是震懾住了一部分宵小。

“所以,你看,不用擔心的,我怎麽會讓自己受傷呢?”聞嘲風這樣安慰寒江雪,“他們的算計,在我看來都特別可笑。”

但寒江雪卻不這麽覺得,傷害不是不知道就不存在了,也不是報復之後就不存在了,如果可以,寒江雪希望從頭就不要有這些事發生在自己的小夥伴身上,因為但凡是傷害,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會留下疼痛。

這回輪到聞嘲風怔怔地看著寒江雪,久久再沒有說話。

他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他之前想要利用寒江雪家人的舉動,是不是也會傷害到寒江雪呢?他曾經以為,只要不讓寒江雪發現就可以了。但如今才意識到,寒江雪不發現,真正解決的只有他的煩惱,對寒江雪的傷害還是存在的。

他不想寒江雪感到傷害。

在與寒江雪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次對上的刹那,聞嘲風終於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不僅不想寒江雪感到傷害,他還想去做寒江雪真正會喜歡的事,哪怕那事繁瑣又麻煩,與他一貫的行事風格有很大沖突。可他還是願意在寒江雪身上花費時間,重頭開始,去努力摸索出一個能夠平衡他和寒江雪喜好的選擇,達到真正的共贏。

兩人表面看上去只是同時安靜了,實則內心卻是翻江倒海的,有著非常大的顛覆。

不只聞嘲風在反思自己,寒江雪也在奇怪,他為什麽會這麽在意聞嘲風。從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到他哪怕只是動了一下而發出的摩挲之聲。

當然了,寒江雪感覺他聽到的最大的聲音,還是來自他自己的左耳,他的胸膛,怦,怦,怦。

最後還是聞嘲風沒話找話,滾動了一下喉結,聲音低沉又沙啞:“你還沒說,我的新袍怎麽樣呢,朝廷最近要換新朝服了。”

“它很適合你。”寒江雪這樣道。

圓領右衽,闊袖擺衩,象征著位極人臣,是至高無上的權利,不管是朝服上的海水江牙,還是八寶吉祥,都格外地襯托聞嘲風的那種氣勢。他從來都不是目下無塵的清冷仙人,合該便是這紅塵名利場中獨攬大權的陰謀家。

寒江雪莫名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首現代詩,當時覺得很矯情、如今卻覺得很貼切。

月亮很亮,

亮也沒用。

沒用也亮。

寒江雪現在就是這個感覺,他很想和聞嘲風說話,哪怕說的都是廢話,也想要說下去。他搜腸刮肚,找來有關夏蓀的事。

“我賭夏蓀不會見我。”寒江雪道。

寒江雪在來時,就順便給夏副使下了最後一次拜帖,非常正式的那種,不僅寫明了想要見面的原因,還寫上了前幾次都沒見到的遺憾。

很明顯,他這就是準備拿拜帖當證據了。只要夏蓀再次拒絕他,他就立刻去求皇帝做主。

小夥伴聞嘲風還能給他當個證人。

聞嘲風卻想說,對付一個小小的夏蓀,完全不必如此,不管你是想要許可,還是報對方記仇的仇,我都可以替你擺平,掃除一切障礙。

但就在聞嘲風開口之前,他克制住了自己,因為他意識到,這就是一個改變自己,去達到和寒江雪共贏的好時機。他有自己的想法,寒江雪也有,如何綜合,達成兩人都滿意的結果,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就在這時,夏蓀的消息到了。

聞嘲風:……想殺人,真的。

替夏蓀傳話的地錦衛,帶來了夏蓀的回帖,帖子意簡言賅——他願意見寒江雪。而且是擇日不如撞日,就當下,就現在,請寒江雪過府一敘。

寒江雪:“!!!”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他根本沒想過夏蓀會答應見他,他是說,那之前夏蓀搞那一套是要幹什麽啊?寒江雪更生氣了。

可是,既然夏蓀願意見他,寒江雪也不會不答應。有些事情能私下溝通,自然更好,畢竟皇帝的人情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消耗下去,能不驚動皇帝,寒江雪也是不想驚動的。

於是,寒江雪就帶著婢女與爾,暫時先離開了小夥伴的家。

徒留聞嘲風一條龍在原地生氣,真的,這夏蓀是和他有仇吧?故意掐著點來報復嗎?

***

夏蓀請寒江雪去的府,不是他自己的府邸,而是地錦衛位於天門北街的總署府衙,很多比較重要的衙門都在這裏,只不過人人都不是很想和地錦衛當鄰居。衙門前面辦公,後面休息,一排排的值房都是提供給地錦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