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開始釣魚的第二十六天:(第4/5頁)

做好哪怕看到寒江雪害怕他的樣子,他也不會生氣地準備。

“不然我蒙著眼睛進去?”反倒是寒江雪主動打破了尷尬,他在來的路上看到過蒙眼的宮女,也想起來他爹告訴過他的無夷王的特殊外表。無夷王不喜歡見人,這點和龍爺很像。寒江雪對此非常理解,也無意勉強恩龍,那自然就只剩下了他來適應對方的這個選擇。他完全可以啊,多大點事兒。

“這怎麽行,您可是客人。”羨門說出了聞嘲風想說的。誰家也沒有因為主人不想見人,就讓客人蒙眼的道理,這實在是太失禮了。

哪怕寒江雪不介意,聞嘲風也會介意。

可是讓聞嘲風戴上冪籬,也是寒江雪無法接受的方案,那可是個天生體弱的病人,萬一一個呼吸不暢……

矛盾好像又回到了起點。

然後,寒江雪就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問羨門從廚房要到了兩個新鮮幹凈的竹筒,又找來了一根足夠長的紅線,穿過兩個竹筒底部,一個簡易的土電話就做出來了。這是寒江雪在孤兒院裏玩過的為數不多的玩具之一,他做起來可嫻熟了。

寒江雪自己留了一頭,又讓羨門把另外一頭交到了聞嘲風的手上。

月亮門特意留出了一條小縫,這樣才能把傳音線繃直。

聞嘲風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拿到在寒江雪看來大小還算合適的竹筒後,就多少有些顯得像是在擺弄一個小東西。它看上去是那樣脆弱,輕輕一捏就會碎掉。聞嘲風不明白寒江雪要做什麽,直到他聽到寒江雪說,請殿下繃直紅線,再把耳朵貼到竹筒上。

然後,聞嘲風就從竹筒裏,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喂,您聽到了嗎?”

被放大的不只是寒江雪的聲音,還有聞嘲風的感覺,他知道這不可能,可他就是覺得獨屬於寒江雪的橘綠氣息,好像也順著兩個竹筒間長長的紅線,吹進了他的耳朵裏。

很輕,很癢,也很滾燙。

聞嘲風幾乎下意識地就把竹筒拿了開來,想要把這個讓他的情緒變得很奇怪的東西,拿得越遠越好。可真的拿走了,他又有些舍不得了,他其實很喜歡這種仿佛整個耳朵,都籠罩在寒江雪的氣息裏的感覺。於是只能做賊心虛般,又重新把竹筒貼了回來。

他、他有什麽好心虛的呢?事無不可對人言!

但寒江雪那邊卻已經先笑了起來,他說:“嗨呀,我傻了,您根本不需要這樣聽我說話啊,只有我聽不清您說話。殿下,您可以試試嗎?”

當然是可以的。

聞嘲風感覺自己就像皮影戲裏的小人,大腦放空,全靠指揮。寒江雪說了什麽,他就做了什麽。他學著寒江雪,試著小聲用竹筒傳遞了一句:“喂。”

只一聲,就像是燙了嘴。這經歷是如此新奇有趣,就好像他的聲音和氣息也會由紅線,傳遞到寒江雪的耳朵裏。他不由想到了之前在溪裏仰視看到的,寒江雪的耳朵受到爹娘獅子獸型的影響,是半圓又小巧的,白皙似瓷,玉染紅霞。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貼合了聞嘲風的審美,沒有一處不精致,沒有一處不叫他覺得舒心愜意。

而如今對方的耳朵,就貼在既遙遠又親近的地方,專注地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就好像他們之間有了什麽只有他們彼此知道的小秘密。

聞嘲風又道:“能聽到嗎?”

“能!”寒江雪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輕松又愉快,“是不是很有趣?我小時候可喜歡這個了。”

聞嘲風矜持的點了點頭,就還、還可以吧。

然後,一墻之隔的他們,便開啟了無所不談模式,從寒江雪養的貓,到聞嘲風今日吃的藥。寒江雪真的太容易把人帶跑偏了。暖色的午後陽光,突破雲層傾瀉而下。少年無害又美好,天生便應了冬日可愛一詞。

少時,聞嘲風曾跟著大儒太傅學《左傳》,在講到杜預的左傳批注時,太傅曾說過這個四字成語。

太傅卷著書,走過花梨木的長桌,本只是想告訴他們,冬日可愛真的是個成語,意如其字,就是形容人如冬季的煦陽,你會對他天然地感到親切與溫暖。

聞嘲風當年對此嗤之以鼻,覺得古人真是長得醜,想的花,哪裏來的這樣天然純粹的樣子?不過是演技極佳,就像宮中那些佛口蛇心的娘娘。

直至今時今日,聞嘲風才相信了,原來這世間真就有人可以生而如此。

寒江雪便像冬陽般可愛,突兀又不是那麽意外地,闖入了聞嘲風本該如一口枯井的生活。

他從井上好奇地往下看,帶來了陽光,也帶來了四季。

***

與此同時,在河內的女將軍寒二,收到了來自弟弟的家書。

厚厚的一沓。

寒江雪是個家書話癆,他真的很想和他的家人變得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