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禽獸

上午,檳城市局法醫解剖室外。

看著這首藏頭詩,沈君辭皺了眉。

顧言琛把遺書拿過來:“不過這只是文字推測,究竟是不是如此還需要調查,你這裏驗屍怎樣?有沒有什麽結果?”

沈君辭道:“解剖剛開始不久,已經確定了是窒息死亡,死亡時間是昨天下午四點左右。”

顧言琛摸了摸下巴:“那秋文輝的不在場證明很充分。”

那段時間,秋文輝正好在一家銀行辦理業務。監控和人證都在。

沈君辭道:“我覺得屍體有點問題,只是尚未確定問題究竟是什麽,你們先去調查吧,等下出了結果我發信息給你。”

和顧言琛聊完,沈君辭又回到了解剖室。

想著紙條上的字,沈君辭忽然靈光一現,他對戚一安道:“你去拿一些硫代硫酸鈉過來。”

解剖室的櫃子裏就存儲了一些這些常用的檢驗藥物,等戚一安取出適量的硫代硫酸鈉,沈君辭已經從死者體內提取了少量的尿液。

淡黃色的尿液加入了硫代硫酸鈉後,逐漸變化,輕輕一晃就變成了深綠色。

戚一安叫道:“師父,是陽性!那就說明……死者生前可能中毒!而這綠色再加上肺部的纖維化,可能是……”

沈君辭點了下頭,下了判斷:“百草枯。”

這種烈性毒藥,恰恰可以作用於死者的肺部,症狀也和眼前的情況十分吻合。

戚一安又問:“可是這百草枯究竟是怎麽進入這女人體內的?”

這是一種劇毒,一如其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生機全無。

百草枯接觸皮膚,會產生潰爛和水泡,接觸內臟,也會出現病變。之前他們已經檢查過死者的體表,沒有明顯的變化,那就可能是內服。

戚一安明白過來,那種奇異的味道可能就是身體中毒病變形成的。

沈君辭從食道開始檢查老人的消化系統:“食道正常,胃部正常,肝臟少許腫大……”最後他劃開了死者的腸系膜:“小腸黏膜腫脹,有出血點,潰瘍點,百草枯可能是隨著腸溶進入身體的。”

確定了這一點,就像是解開了一道難題。

所有的一切表征現象都能夠說得通了。

解剖完了屍體,沈君辭讓戚一安進一步把身體組織和內臟切片送去檢驗。

沒過多久,化驗結果出來,和沈君辭的推斷一樣。

他這才拿出手機給顧言琛發信息:“基本確定了,死者生前服用了百草枯。”

沈君辭隨後又補充道:“體內劑量足夠致死,只是需要一定的發作時間,死者是在發作之前選擇了自殺。大概是服用後3天左右。目前我懷疑百草枯是下在了腸溶藥的膠囊裏。”

顧言琛也聽說過百草枯的大名:“就是那種沒有解藥的毒藥?”

沈君辭:“對,這種毒藥對人體的傷害,不可逆。”

百草枯是一種沒有後悔藥的烈性毒藥,現在早已經停產,一般市場上也不可見,但是早年間曾經大量售賣,總是有一些散落在民間。

很多中毒者最初服用了百草枯,洗胃治療後,會覺得自己還沒那麽嚴重,甚至還有人幻想著,覺得自己可能痊愈。

可其實,他們已經被死神扼住了喉嚨,無藥可醫。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種緩緩的,慢慢的,把人憋死的過程。

百草枯至今沒有對症的有效藥物,只要服用少量百草枯,人就會中毒,隨後引起身體各個器官衰竭,肺部會纖維化,最後患者死於窒息。

這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可能會持續數天乃至於數周。更為殘忍的是,在這段時間內,中毒者的意識一直是清醒的。

他們有著大把的時間用來後悔,或者是等死。

按照毒發的病程計算,老人已經開始有了反應,呼吸困難,腹痛難忍,難以進食,她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逐步等待死亡的感覺,最為磨人。她可能是在這種狀態下選擇了自殺。

傅麗娟是一位癱瘓在床的老人,最大的嫌疑人就成了她的親兒子——秋文輝。

如果他的推斷就是真相,給自己臥病在床的母親服用這種毒藥,這種行為簡直是禽獸。

顧言琛聽到這裏理清了案情:“我知道了。我這裏會抓緊時間進行查證。”

就在沈君辭驗屍的這段時間內,顧言琛已經到了秋文輝家所住的社區。

這裏原來是檳城附近的村莊。顧言琛沒急著去抓人,而是先在附近和鄰居們詢問情況。

鄰居們也都知道昨天老人的死亡。

“哦,那個網紅家啊,他們家前兩年發了財了,這不,蓋的房子是我們附近最豪華的一棟。”

“他和他媽的關系,可能是沒有網上說得那麽好的,你不知道,過去她媽經常在夜裏嚎哭,叫著不孝子,後來秋文輝蓋了新房子把家裏裏外都換了隔音的玻璃。這才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