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4/6頁)

也是在這個時候,余光處有一條銀白色的小蛇從應奚澤的脖頸後方探出,朝著黑狼的方向輕輕的吐了吐信子,表現得好奇又警惕。

宿封舟:“。”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應奚澤的精神體。

這種看起來情感淡漠的冷血動物,竟然讓人覺得有一些可愛。

然而思緒也不過只是這樣短暫地浮起了一瞬,宿封舟隨著脖頸間隱約的燥意,逐漸將頭垂地更低,將煙送到嘴裏狠狠地猛吸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接觸毛絨生物的緣故,應奚澤開始揉弄起了黑狼的下巴,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宿封舟胸膛裏的心跳愈發分明起伏。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頜,忍不住地在心裏暗罵一聲。

總覺得這些帶有冷靜劑成分的薄荷煙,對他而言似乎越來越失去了效果。

應奚澤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到宿封舟的窘迫,擼狼擼的相當認真。

周圍時不時有忙碌的人經過。

頻繁有探究的視線落在兩人之間,也夾雜著很多的驚訝,但朝這個方向靠近的依舊始終只有身在畫面中的應奚澤一個。

所有人都知道,剛剛品嘗過戰鬥快感的宿封舟本身就十分危險。

剛才跟異形作戰的兇殘畫面也還歷歷在目,即便對他嚴守前線的勇猛非常感激,卻也避免不了地產生抗拒與警惕。但凡看過他作戰風格的人恐怕都會震懾於那種近乎癲狂的撕裂與宣泄,堪稱限制級影片的殘暴程度,足以讓所有親眼見過的人對他望而生畏。

宿封舟顯然也習慣了所有人對他的這種態度,所以才故意挑選了一片跟其他人拉開距離的空地。其他各個小隊的作戰人員也在本能地跟他保持距離,如果不是應奚澤突然對毛絨絨的黑狼產生興趣,這樣獨自蹲坐著的畫面看起來無疑相當的孤獨。

但是孤獨,其實才是結束作戰後的宿封舟身邊,最常見的姿態。

正是因此,手持消毒清潔設備的慎文彥才想著要去給自家老大送溫暖。

結果遙遙一眼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於想象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在旁邊的人手臂上擰了一把:“疼不疼?”

小劉倒吸了一口冷氣,在飛來橫禍下眼淚直飆:“慎哥你又發什麽瘋?”

“我也覺得自己瘋了。”慎文彥久久地看著原本高冷的黑狼搖得風生水起的大尾巴,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或者說是我還沒睡醒嗎,我怎麽感覺老大的狼好像……狗化了!?”

小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慎文彥指的是什麽,過分震驚下同樣表演了一個瞳孔地震:“出、出大事了!老大這不會是被感染異化了吧!”

他正要轉身去叫人,被慎文彥一把拽了回來,一副過來人的調調:“行了,能有點眼力勁嗎?老大那哪裏是被異化了,明明就是進化了。”

小劉愣住:“啥進化?”

慎文彥搖了搖食指:“你還小,不懂。”

“怎麽就不懂了!”小劉還想追問,遠處的腳步聲拉去了他們的注意。

前去清理現場異化者的後勤人員已經全部返回。

隨著各隊以最快的時間進行了一下傷亡匯總,統計結果很快公開——在這一波異形潮抵禦的過程當中,現場犧牲3人,異化感染後被同伴擊斃10人。

總計占了全隊人數的十分之一。

無疑已經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比例。

宿封舟留意到應奚澤朝著堆砌異化者屍體的方向看去,回想起剛才被自己開槍擊殺的幾名異化者,緩緩的抖了抖煙頭:“怎麽,覺得殘忍嗎?”

應奚澤搖頭:“不,只是覺得可憐。”

宿封舟倒是沒想到應奚澤會這樣回答,微微錯愕了一下後仿佛聽到了有趣的事,勾了勾嘴角:“倒也沒錯,明明都已經順利抵禦了異形潮,卻是因為運氣不好遭到了感染,最後不得不被並肩作戰的戰友親手擊殺。不管怎麽看,過河拆橋的做法確實有些太過明顯。”

說完,他似乎又覺得確實很有意思,低低地笑了一聲。

宿封舟拍了下大腿從蹲坐的姿勢站了起來,本以為這個話題可以就此結束,卻聽應奚澤又緩緩地開了口:“你錯了,我並沒有覺得他們可憐。對於遭到感染的異化者來說,在失去理性之前得到解脫或許才是最大的成全,體面地死去怎麽都好過徹底地迷失自我。”

宿封舟:“那你說的是……”

“活人。”應奚澤回眸,對上了他的視線:“比起那些死去的人,有時候活著的人或許才更可憐。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受朝同類開槍所帶來的心理壓力,死人已經一無所知,只有活人還需要在那些不堪的記憶中,去艱難地尋求生存。”

微微一頓,他反問:“難道,不是嗎?”

宿封舟片刻間似乎有些走神,然後便挪開了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