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等車子緩緩地開始啟動,他才開口叫了一聲:“老師。”

剛從首都飛來落地不久,冀松眉目間還有些疲態。

拋開這個時代壓在他肩上的重任,單看那慈善的眉眼,也不過是一個無比和藹的老人。這樣的年紀,本該在家裏平靜地頤養天年。

冀松打量了一眼應奚澤,低低地嘆了口氣:“瘦了。”

應奚澤沒有回答。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就被送到了冀松的身邊,和昔日的亡母一樣叫這位資深學者為“老師”。

雖然在很多人看來,冀松對他一路的扶持無疑充滿了知遇之恩,但是他自己卻很清楚,他和這位至高無上的大人物之間存在的,更多的也不過是合作關系而已。

或許聽起來確實有些冷血,畢竟捫心自問,不管是不是出於對母親事件的自責,冀松這幾年來對應奚澤確實不錯。

可是自從那些事發生之後,他的經歷就逐漸有些擺脫了正常的人類生活,也不可避免地讓他感受到了對不少人類情感的逐漸缺失。

不過,他本人倒是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車廂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應奚澤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專門跑這一趟,麻煩您了。”

冀松也習慣了應奚澤這樣冷冷淡淡的態度,笑了笑:“不麻煩,本來過來寧城就是為了找你,倒是省了我再去跟研究院的那些人應酬。”

說到這裏他的語調微微一沉,嘴角的弧度也跟著收斂了起來:“所以,你這次見到零號了?”

一個許久沒有聽人提起的稱呼忽然擦過耳邊,連應奚澤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的氣息跟著豁然一沉。

直到在不自覺散發的精神威壓之下,私家車因為司機手上控制不住的顫抖而隱約一震震。

車輛突兀的晃動讓應奚澤這才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收斂起了精神力:“不算見到,但可以確定是牠。”

應奚澤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張已經皺成一團的紙。

遞去的時候嘴角充滿了譏誚的弧度:“字還是一如既往的醜。”

冀松接過,整個手難免有些顫抖,臉色已經完全地沉了下來:“上次的爆炸……牠果然沒有死。”

“沒死,但應該傷得挺重。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麽久了才重新露面,更不至於氣急敗壞地,著急想要找我算賬。”應奚澤側眸看向窗外,斑駁的景色落入淺色的瞳孔當中,冷漠的神態陸離莫測。

耳邊的發絲柔軟地擦過臉頰。

如果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他的發色比起幾年前已經明顯地又淡了很多,甚至有種隱約的透明感。

相嘉言坐在副駕駛座上聽著兩人的對話。

看著後視鏡中的應奚澤,他本想說什麽,然而頓了頓嘴角,到底還是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所以說,這次陳山地窟發生的異化體泄漏事件,就是牠特意為你安排的‘禮物’?”微妙的停頓後,冀松皺了皺眉,“牠總喜歡總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牠怕我,不敢過分接近,當然也只敢使用這種幼稚的方式。而且在牠看來,這些或許並不是毫無意義。”

應奚澤緩緩地靠在後座,眼底的神色隨著外面飛逝的景色也有些遊離,“老師,‘量變引起質變’的道理當初還是你教給我的。不管會否受到感染,牠只是想找到所有的機會進行嘗試而已。零號不過是在跟相助理一樣等待同樣的時機,當我承受不住基因過載之後,遲早總是會徹底爆發的。”

後面的話緩緩地懸浮在不大的空間當中,宛若平靜的囈語。

“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把那天定義為‘結束’,而牠則是,定義為了‘重生’。所以真要說起來,最後能否徹底打破牠的妄想,相助理的工作才是真正的任重道遠,你們說是不是?”

一個字一個字落入耳中,相嘉言的指尖已經隨著緊握的拳嵌入了掌心。

深知所謂的工作內容是什麽,臉色一片慘白下難得對應奚澤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回復。

冀松掃了副駕駛座一眼,打破了這份沉寂:“也別太擔心,你的情況跟零號畢竟不同。想要通過多次感染攻擊的方式讓你過載,只能說牠的想法還是有些太過天真了,我們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如果真這麽篤定,這麽多年他的身邊,就不至於始終跟著一個相嘉言了。

應奚澤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很淡的弧度,看破也不道破:“或許吧。”

冀松的語調像極了平常時候的閑話家常:“另外,那天的異化體已經被你解決了,不過那個七組組長這次算是做了件好事。真好奇是怎麽辦到的,讓現場殘留了不少破碎的觸手組織。現在收集到的些許樣本已經送去了研究院,正好可以進一步地進行觀察,你有空跟我一起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