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虛偽

哭聲十分細微虛弱, 如果不是覺醒者耳力好,很難被路過的人發現。

季酒好奇的循著哭聲走過去,原以為在這樣陰森森的地方會看到什麽刺激的東西, 走近了才發現原來只是一個身穿素白裙子的老人在月下啜泣。

老人家耳力不好, 直到季酒走到她面前才惶然發現有人來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天黑後所有初級信徒都不能留在教會,需要自行離開。

季酒歪歪頭:“你為什麽哭?”

這如同孩童般的話語和眼神讓老人愣了一下, 隨即笑了笑:“因為我太想念我的孩子了,只要我在這裏禱告,聖恩之主就願意讓我的孩子看看我。”

季酒眼神疑惑更重了:“你的孩子死了。”

這不是一個問句, 而是陳述句。

這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的, 老人似乎很悲傷, 又好像雨中的白花不願意凋零, 明明是這麽弱小的人類。

司殷遠揉了揉季酒, 替他對老人微微頷首:“抱歉。”

老人家素白的裙擺微微蕩開, 她大概在末世前就是極大富大貴之人, 哪怕末世後落魄了, 也還保留著一些為貴時的禮數,對著司殷遠搖搖頭表示沒事。

她擡起的手上全是在基地做工時留下的細碎傷痕, 老人全然不在意,對著季酒道:“你知道嗎, 雖然死去的人是沒被聖恩之主選中的, 但只要身邊有至親的人被選中, 祈禱時他們的靈魂就能一直陪伴我們, 所以我要活著, 一定要為了我的孩子好好活著。”最後一句話聲音幾不可聞, 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說完以後她又帶著歉意一笑:“你瞧我,你可是中級信徒,怎麽會不了解。”

季酒:“那你現在不肯離去也是因為想念嗎?”

老人搖搖頭,低頭露出的銀發滿是落寞:“最近外面關於教會的流言越來越多,甚至今天有人硬闖引發了騷亂,我實在是害怕...”

她沒有說出自己在害怕什麽,也許是害怕那些暴亂的人會對教會產生影響,也許是在內心深處害怕著近來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老人和他們告別,最後留念的看了一眼廳內禱告的方向,腳步匆匆的離去。

季酒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教會的存在確實有它的意義。

大概這才是關於信仰最美好的樣子,而不是任憑這個肮臟迂腐的教會空殼逐漸擴大。

回到宿舍的時候,門口蹲著一個在地上畫圈圈的人影,見到他們來,激動的站起來。

等了很久的老鼠突然扭捏了一下,手指不安分的攪動了一下:“今天下午是你們幫了我對吧?”

哪怕是在貧民窟摸爬打滾了兩年,面對救命恩人還是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

司殷遠挑眉,平凡的面孔泄出幾分不似常人的威壓:“你來這裏幹什麽?”

沒有正面的回答的問題,反而是又丟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老鼠愣了一下,猛的睜大了眼睛:“是、是你們!?那天的那兩個人?”

黑霧從季酒懷裏跑出來,故意往他脖子處撩了一下,做出要絞的動作。

那天偷東西被一下子制服的記憶一下子湧起,老鼠渾身僵硬不敢動,仿佛脖子上那團黑乎乎的煤球是架著的刀。

季酒哼哼的威脅:“你快說,你是來幹什麽的?”

黑霧順勢變大了一圈,張牙舞爪的。

司殷遠低頭看著身邊一臉“兇狠”的人,心臟又被若有若無的撩撥了一下。

太可愛了...

老鼠欲哭無淚,救命恩人的形象瞬間在內心崩塌。

他的扭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末世裏練就的精明,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壓低聲音道:“我是來找教會殺人證據的。”

“殺人證據?”季酒好奇的眨眨眼,“為什麽你覺得教會在殺人?”

提到這個,老鼠的臉色微微沉下,露出幾分陰郁:“是因為我的妹妹。”

那天老鼠被他抓住後求饒時說的就是自己有一個重病的妹妹要養,後來他說那只是個謊話,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個妹妹。

季酒歪頭:“你妹妹怎麽了?”

“她失蹤了...”老鼠視線逐漸憎惡,“自從我們父母去世後,她每天都要花半小時去教會跟父母的靈魂說話,直到兩個月前,她去了教會後再也沒有回來了,其實我也不能確定是教會害的,但是最近的基地裏的大家都在說,教會供奉的是畸變物,我的妹妹肯定是...”

沒想到輿論都傳到這種程度了,司殷遠微微皺眉:“你妹妹的事情我們會調查,不要再冒險獨自去挑釁教會的底線。”

老鼠還想反駁,觸及司殷遠嚴肅的眼神又一個字不敢說,倔強的低頭不語。

司殷遠:“你知道如果今天你在那裏被發現了,會發生什麽嗎?”

說不後怕是不可能的,老鼠剛嘆了口氣,就被他們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