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進食(第2/2頁)

俞飛塵重重喘,不受控制的罵了句臟話。

陳可的手輕輕摸了摸通泉草,他無法再發出聲音,那聲不要已經用盡了他全部力氣,一張嘴就全是血沫。

只能用眼神哀求的看著他。

希望他停下。

宛如童話的奇跡,通泉草真的安靜下來了,它不再表現出剛剛那股駭人的攻擊氣息,轉而纏綿的不停用藤蔓撫摸陳可,感受著他急速下降的體溫。

好孩子...

大概是想伸出手摸摸,卻又沒有力氣,只能伸在半空中停下。

好在藤蔓主動纏住了他的手。

陳可扯了扯嘴角,露出並不好看的笑容。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可帶著這樣僵硬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那張清秀的臉上是被藤蔓不小心塗抹開的鮮血。

他傷到了身體的關鍵,不到五分鐘就斷了呼吸。

呼吸停止的那瞬間,通泉草巨大的花骨朵突然也跟著不再跳動了,像是死了一般。

人類只知道它突然變得安靜,只有季酒感覺到了。

它在悲傷。

通泉草終於體會到了人類復雜的情感,憤怒、絕望的情緒是它第一次擁有,代價卻是如此的沉痛。

它失去了它的人類,失去了那個會在實驗室偷偷給他送食物,半夜溜進來說話的小小人類。

一開始也只是覺得聒噪,這個人類總是在空無一人的時候對著它說些讓畸變物無法理解的話,後來它第一次嘗試給他回應,將藤蔓放在了隔離玻璃上。

這個人類高興壞了,好像終於找了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他也將手貼上來,明明隔著一層隔離玻璃,卻有種奇特的感覺。

“你聽得懂我的話?”

他的眼中滿是驚喜,很純粹,沒有恐懼。

那時候它想,如果這個人類一直陪著它,也許它也可以一直呆在這個小小的實驗室。

哪怕不能觸碰他。

實驗室是沒有足夠營養的,因為高級的畸變物需要做樣本,能投喂它的東西十分有限。

雖然是個助理,但陳可也是負責照顧它的研究員之一,眼睜睜看著它虛弱,每天晚上來看它的時候都沒有笑容。

它不害怕死亡,它不理解什麽是死亡,但它不希望看到這個人類臉上出現悲傷的表情。

盡管它也不明白什麽是悲傷。

前幾天那個黑袍人出現的時候,它詭異的能明白這個人是要帶自己出去的,雖然不喜歡他身上陰毒的氣息,它還是跑了。

黑袍人將它所在的地方透露給了陳可,陳可見到它的時候,又露出了類似悲傷的表情。

可通泉草還是很高興,因為它終於可以觸碰他了。

通泉草想,他會將自己再送回去嗎?

它撒嬌賣萌,不露出任何攻擊性,連吃飯都全靠陳可送來,不像在實驗室那樣釋放本性每天都發散著香味試圖勾引獵物。

這個舉動終於讓這個小小的人類高興了,他臉上的悲傷變少了。

可是實在是太餓了,今晚人好多,它的本能難以遏制,就像人類需要喝水吃飯,它需要攝入更營養的東西。

陳可看出了它今晚的虛弱,急忙忙的出去給它帶東西。

失去了陳可的束縛,它在今晚實在無法忍住釋放了香味。

它犯錯了,犯了一個讓陳可不願意再睜眼的錯。

原來這就是死亡。

通泉草猛的開始收緊藤蔓。

“你們看!它在吸血!”眼見的人喊道。

發出“矛”的糾錯員顫顫巍巍:“吃、吃人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殺了它啊!”

司殷遠瞥了一眼,只一眼就讓他們全部噓聲。

季酒被這濃厚絕望的信息素影響,不高興的往飼主懷裏鉆。

蹭蹭飼主身上好聞的氣息。

司殷遠輕輕拍了拍,將人往懷裏帶了帶:“別怕。”

他以為季酒是被死人的場面嚇到了,於是放柔了語氣,也將身上兇戾斂了斂。

有糾錯員小心翼翼的問:“司首席,這畸變物都開始吃人,我們是不是該...”

“吃人?陳可是被它殺死的嗎?”司殷遠冷道。

和面對季酒的語氣完全是兩回事。

那名糾錯員看向自己有點神志不清的隊友“矛”,有點心虛:“可...”

話剛開了個頭,被風塵仆仆趕來的狐眼打斷了:“我看誰敢動研究院的東西!”

他神色十分冷厲,很難得有這麽正經的時候,“陳可呢?”

一來就目標明確,看來已經在路上收到消息了。

俞飛塵:“在那坨藤蔓下。”

藤蔓將陳可的屍體徹底包裹,不停的蠕動。

最後又慢慢的解散開。

原地哪還有什麽陳可的屍體,就連一滴血也沒有。

陳可,被進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