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終,月見裏虹映沒有把那件好笑的事分享給織田作之助,而是分享了“七年未見的友人(姑且算是)偶遇後死皮賴臉地來家裏蹭飯吃火鍋”這件事。

月見裏虹映抱怨道:“再也不想在家裏煮火鍋了,我討厭洗鍋。”

織田作之助說:“如果不介意的話,下次可以喊我幫忙收拾,兩個人比一個人輕松一點。”

“這是你不介意才對吧,哪有吃好再喊你來收拾的?”月見裏虹映尋思著自己的臉皮應該沒有那麽厚,這是太宰治或者五條悟才做得出來的事。

“這有什麽問題嗎?”織田作之助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之處,“你對孩子們很好,但我沒有能幫你的,平時只能幫你拿個快遞或者外賣。”

“啊,你提醒了我,下次可以帶他們去吃火鍋。”月見裏虹映提議道,“竹下路有一家火鍋店,八板先生鼎力推薦過,我們一起去吧?據說新開的可麗餅也很好吃。”

“你單純是想吃可麗餅吧。”織田作之助自然而然地被新話題帶跑了,“竹下路嗎?會不會太遠了?”

“還好啦,JR半小時就到了,或者他們想坐南瓜車嗎?”

織田作之助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行性:“南瓜車坐不下七個人吧,而且那東西可以上馬路嗎?不會被交警攔下嗎?”

月見裏虹映吐槽道:“我們是港口Mafia誒。”

某種意義上,五條悟說他是暴走族也沒錯,他就差開著南瓜車橫沖直撞了。

總之,月見裏虹映愉快地敲定了下次請織田作之助和孩子們一起去吃火鍋,如果餐廳老板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帶上他一起去。

之後的幾天裏,月見裏虹映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該打工就打工,該摸魚就摸魚,該追查就追查,好像夏油傑的事情對他沒有造成絲毫影響,只是一個不痛不癢的小插曲。

但組織裏的大部分人都發現了,這位幹部候選人的心情非常糟糕。

雖然那張冷淡得可能天塌下來也不會有變化的臉看不出端倪,但一旦靠近他就能感受到明顯的低氣壓,他沒有刻意維持冷意和殺氣,卻予人一種壓抑沉重的感覺,甚至還做出了一些反常的舉止。

比如他把芥川龍之介揍得不得不在病床上躺一個禮拜。

以前只會受皮外傷的鐵頭娃終於安分了,這回他徹底下不了床了。

武鬥派拍手叫絕,其余成員緘默無言。

“廣津先生,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說話的深藍發少年坐在欄杆上,雙手撐著冰涼的金屬杆子,西裝外套和襯衫的袖子被他隨意地挽起,露出手腕處的滴膠吊墜手鏈,紅繩為打扮得只有黑白兩色的他添上一份鮮艷的色彩,如同注入了一份生機。

他仰著腦袋,望著著萬裏無雲的藍天,明朗的風景倒映在那雙灰眸中,被鋪上了一層陰郁的灰色,變得有些死氣沉沉。

“您比太宰先生溫和很多,而且您還給他批了假,甚至親自接替了他的任務。”

接話的是一名年長的男性,他身披黑色大衣,脖子上掛了一條醬色的圍巾,打扮得精致而又筆挺,像一名彬彬有禮的紳士。

但他的真實身份是武鬥組織黑蜥蜴百人長——廣津柳浪,同時也是這次調查任務的現場指揮。

月見裏虹映偏過腦袋,海風吹起半遮住眼睛的劉海,露出那雙透亮的灰眸:“他都不能下床了哦?太宰君對他是有多惡劣啊。”

“是您對他過於縱容了,月瀨大人。”廣津柳浪恭恭敬敬地回復道。

他的語氣相對於平常緩和了一些,更像是耐心和晚輩講道理的長輩:“雖然您和部下相處得非常融洽,但再怎麽說,您也是組織的高層,他們對您的喜歡是建立在尊敬的基礎上。”

月見裏虹映眨了眨眼:“你是贊成我暴打芥川君嗎?”

“以後芥川君會考慮時間成本了,不然他天天躺在病床上,完成不了太宰大人布置給他的任務。”

廣津柳浪不愧是在港口Mafia幹了很多年的人精,他對自己的態度閉口不提,反倒是提了另一個人,“得知您這麽做了以後,八板喜極而泣了。”

月見裏虹映剛想吐槽以八板崇的形象用這個詞來形容不太適合吧。

但轉念一想,這家夥喝醉了還會抱著自己大哭,那一切就合理了。

“芥川君被打,八板先生那麽開心嗎?他倆有仇嗎?”

廣津柳浪搖了搖頭:“不,因為您會發泄情緒了。”

月見裏虹映頗為意外地睜大眼睛:“這樣嗎?但這個理由聽起來芥川君好像更慘了。”

“芥川君做出的犧牲與貢獻,大家會銘記於心的。”

月見裏虹映無奈地彎了彎唇角:“你們太遷就我了。”

“這是理所應當的。”廣津柳浪背著手,淡淡地說,“您是我們武鬥派的核心,在不損害組織利益的前提下,凡事應該以您為重,包括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