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

太宰治在很早之前就思考過神是什麽樣的存在了,但考慮了半晌他只覺得可悲,因為神不能自殺。

神在注視著這片地獄時會想什麽呢?在救助人的時候會想什麽呢?在被埋怨的時候會想什麽呢?

太宰治只是想了片刻後就選擇了放棄,他沒有見過神,也不信仰神。

所以沒必要、沒必要思考這種無形的東西。

比起這個他更關注能不能在黑暗裏打撈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暴力、死亡、本能、??,他說不定能在黑黨統統擺放與明面上的東西裏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多年之後他依舊記得那一天。

哪怕忘記了確切的時間,但太宰治還記得掛滿了雲彩用綺麗顏色渲染它的天空。

“織田作你家的小崽子呢?”他坐在織田作之助旁邊,趴在桌上問道。

泰戈爾是織田作之助新收養的孩子,看起來也不大,最多十四五歲,雖然年紀很小,但那張牙舞爪的模樣看起來卻氣勢驚人。

就像現在一樣。

“噗呲,哈哈哈——織田作你看他的樣子!”他看著另一張桌子角落裏氣呼呼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來。

明明很生氣吧,卻會故意躲著他走,真是的,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說是害怕卻又多了份理解,可若說是忌憚又少了一份恐懼。

太宰治真是不明白泰戈爾的想法,但也不會去妨礙泰戈爾,畢竟當初泰戈爾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還記得呢。

他的同類拒絕了他,他依舊記得這件事情。

被刺痛了的膽小鬼默認了兩個人的關系到此為止,除了偶爾的惡作劇外也不打算做什麽,但他沒想到曾經的同類送給了他一個大禮。

一個明明是善意卻又充滿惡意的禮物。

雨果……

那是一個由善、孤獨、不確定和神性組成的怪物。

在那一天試圖尋找生命意義的時候,雨果將他從河裏拉了上去,誇贊他是個好孩子。

之後呢?

他心血來潮的把人帶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裏,兩個人莫名其妙成為了朋友。

雨果會在孤獨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會笑著安慰他,就像黑夜的一盞燈一樣,並不熾熱卻很讓人安心。

“太宰,我覺得今天的天空非常美麗呢。”雨果這樣問道,“下次要不要一起來看。”

“好啊。”太宰治笑著答應道。

看來明天不能嘗試新的自/殺方式了,畢竟答應了要一起看天空呢。

雨果大半的時候聽不懂太宰治說的話,關於死亡的、關於希翼的、關於痛苦的,乃至他自暴自棄的自我厭惡,雨果通通不懂。

但太宰治知道因為他不想雨果明白,所以雨果就不明白,這份理解和尊重讓太宰治忍不住留戀,最後徹底的停留下來。

雨果不是聽不懂太宰治的話,只是他害怕雨果明白而已。

萬一哪天雨果明白了他話語的含義會不會厭惡了他直接離去?

他這麽想著,覺得自己過於矯情了,卻又忍不住希翼,簡直矛盾到了極點。

太宰治始終覺得沒有哪個人完完全全的了解自己,看過他的劣根性、陰暗面,還有他埋藏在表面下痛苦的歇斯底裏,但奇異的,他看到雨果的時候卻會感覺到安心。

就仿若病入膏肓的病人遇到了屬於自己的良藥一樣。

很多時候雨果只是安靜的聽著,看著太宰治。

眼睛透亮而平和,就像半點沒有受到太宰治的陰暗影響一樣。

啊啊啊,這種眼神就像是神明注視著信徒一樣,包容又平和,看透了所有的事物卻又會接納所有的陰暗。

有的時候太宰治都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

有一個能接納他全部的存在是多麽的神奇啊,可是、可是他為什麽又那麽難過呢?

太宰治用按住了自己跳動的心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不然為什麽他會在雨果的視線下唐突的哭出來呢?

果然是壞掉了吧。

這麽想著,他告別了雨果逃似的離開了。

之後被稱為龍頭戰爭的戰爭——不,或者應該說殺戮開始了。

在這短短的個月內,他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雨果的視線下痛苦不堪。

因為那個人根本就不愛自己。

不愛自己的人如何愛別人呢?

所以他看到的雨果都是假象嗎?

不,不是吧,雨果分明是注視著他的啊。

太宰治看著在戰場上活躍著、不顧一切拯救別人生命的少年時沉默了下來。

“太宰大人,我們要出嗎?”

“你是傻子吧,我們打得過對方嗎?”太宰治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道身影,輕聲問道,“超越者有那麽容易被擊破嗎?”

是啊,雨果根本不可能死在戰場上,所以為什麽他更難受了呢?

約莫是這個時候死掉的雨果還是他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