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何必

繡玉谷移花宮。

自邀月決定閉關沖擊明玉功第八層後,宮內的侍從已近兩年不曾見過他。

這兩年間沒了他練功時從不收斂的掌風劍氣,谷中花木愈發繁盛,宮人的性子也活潑了不少,甚至常有聚在一起談天說笑的。

偶爾摔碎打破個什麽,也不必瑟瑟發抖,左右二宮主是個和氣性子,不會為難人。

這種日子過久了,難免生出些怠惰。

再加上邀月遲遲不出關,時間長了,甚至有人私下裏猜過,大宮主莫不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出不來了?

然而就在這個傳言於谷內愈傳愈廣之際,兩年沒有任何動靜的繡玉谷深處,於一個落雨的黃昏,傳來了巖石碎裂的轟鳴聲。

那是邀月的閉關之所。

不過闔宮上下,知道邀月在那閉關的,也只有憐星一人罷了。

眾宮人驚異不已,他則飛身而出,直奔那處。

片刻後,轟鳴聲暫歇,憐星也站到了那扇碎裂的石門面前。

門外淫雨霏霏,門內塵土飛揚。

“哥哥。”他喊了邀月一聲,同時心中一凜。

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看不清邀月的武功深淺。

邀月閉關之前,他二人一個明玉功七層,一個六層。

這兩年他雖與宮人一樣怠惰了些,但該練的功仍然沒有放下,如今也已七層了。

這門功法練到後面,每進一步,都宛若跨越鴻溝天塹。因此練至六層者至多只能看出七層者的深淺,七層者也至多只能看出八層深淺。

如今他看不清邀月,足以證明邀月此次閉關,乃是連破兩層,直接練至第九層了。

思及此處,憐星的神色不由更加恭敬。

見他目光微垂,一派肅然立於門前,邀月收回目光,直接出了石室。

春日裏的細雨落在他身上,稍稍沾濕他的肩膀。

憐星跟在他身後,朝不遠處已經噤聲停止笑鬧的宮人們走去。

閉關兩年,他對移花宮上下威懾猶在。

只不知武功更進一步的同時,脾氣是否也長了。

憐星可以在他閉關的時候對宮人們和顏悅色,甚至偶爾略有放縱,卻不敢在此刻開口令人散去。

因為他知道,只要是兄長在的場合,他這個二宮主便形同虛設。

他尚且如此,那些宮人就更緊張了。

結果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邀月一路行來,竟看都沒看她們一眼,也半個呵斥的字都沒說。

他只是穿過了這場細雨,走進了他的宮室。

“我要沐浴。”他對憐星說,“半個時辰後來見我。”

憐星立刻應了聲是,旋即在門前止步。

待邀月進了宮室,他才回身去安排那些呆滯的宮人,命她們立刻去做該做的事。

移花宮從無人談笑到有人笑鬧,用了差不多兩年。

但只要邀月出關,只需一瞬,便可叫所有人心神顫抖,自發回歸原位。

是以憐星之前擔憂的事並沒有發生。

但如此春夜,谷中只得雨聲,亦讓他久違地生出了些寂寥。

半個時辰後,春雨暫歇,獨屬於邀月的那間宮室裏,也燃上了香。

憐星穿過兩間宮室之間的花廊,踏著香入內。

和江湖傳言並不一樣,移花宮從不是一處崇尚奢靡的地方,邀月的住處更是素凈到了極致。

不過從前他可是連香都不會點的,沒道理閉關一場便改了性子。

嗅著周圍霸道的郁金香味,憐星一路行至兄長面前,恭敬地喚了聲哥哥。

“這兩年可有嫁衣神功的消息?”邀月問。

“有。”憐星誠實答道。

這個有字一出口,邀月的表情就變了。

下一刻,他直接從蒲團上起身,厲聲問:“你且細細說來。”

憐星說是一個月前得到的消息。

“十二生肖那群廢物,月前被人端了老巢,魏無牙外,其余十一肖,皆喪了命。之後便傳出了出手者之所以能以一敵眾,是因她身懷曠世奇功的消息。”

“我著人打聽了一番,有九成把握,這奇功便是嫁衣神功。”

邀月:“出手者是誰?”

憐星深吸一口氣:“燕南天……”

“是她!”

“是她……”

“她練到第幾層了?”

“我不清楚。”

“罷了,既如此,我便親自走一趟。”邀月難得沒有責備他的弟弟,“嫁衣神功乃我移花宮一脈夙敵,不論她從何處得來成了傳人,她都是我二人必須滅殺的存在。”

“她與丐幫任慈是忘年之交。”憐星一早猜到邀月會如此反應,冷靜提醒,“任慈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

南海,飛仙島。

阿柳原沒打算上島進城,無奈離開扶桑後,他們這一船人沒有按原路返回往江南去,而是一路往南,進了南海地界。

南海不比東海,海內島嶼雖多,但常有人煙之處,幾乎都聚集在飛仙島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