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一人為止

路邊的荒野裏多了一座黃土坋,也沒有墓碑,過往的行人若見到了,大概也不會多看兩眼。

這土墳看起來雖然稍顯簡陋,除了一座墳包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麽東西,可這也應該算個歸宿了。

楚先生在這座土墳旁邊站了一會兒,想著和尚啊和尚,你自己給自己念一段往生咒吧。

“若你還能見到楚國皇族的人,告訴他們一聲,別假惺惺的不瞑目,現在這中原可好了。”

楚先生蹲下來,在土墳上輕輕拍了拍。

“你也是。”

說完後就轉身走了。

如果不是還有那個被嚇傻了的茶湯鋪子老板,還有這座新填的土墳,這裏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那茶湯鋪子的老板大概才是倒黴的那個,因為他以後怕是也不大敢在這裏繼續做生意了。

所以楚先生臨走之前告訴那鋪子老板,別怕……剛才在你這喝茶湯的那位,什麽都鎮得住。

別說是一座土墳,萬萬裏江山又如何?神仙妖魔,那位一樣鎮得住。

可是老板也不能信他啊,之前李叱他們說話的時候,這老板也沒有在近前。

所以說了些什麽他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位出手殺人的,居然是大寧的皇帝陛下。

在楚先生走了之後他就跑去報官,官府聽說出了人命大案,縣令大人都連忙趕了過來。

留在這處理善後事宜的大內侍衛把事情簡略說了一遍,那縣令聽說是宮裏的大內侍衛出手,殺了一位在逃的刺客,著實是嚇了一跳。

他還以為這在逃的刺客是潛藏在自己治內,萬一朝廷因此而辦了他可怎麽辦。

好在是這事不可能有人繼續追究什麽,這位縣令大人大概也就是膽戰心驚一陣子,事情過去了,煙消雲散了,便也不會再胡思亂想。

馬車上。

燕先生緩了緩後說道:“都說這幽冀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江南那般溫柔鄉裏,何嘗又少了這慷慨悲歌之人。”

李叱點了點頭後說道:“可和尚破了戒,殺了人,禪宗的因果循壞治不了他,終究還是有人要治他。”

李叱看向窗外:“朕和楚先生聊起來的時候還說過,希望這樣的人這樣的事,這是最後一個了。”

燕先生嗯了一聲。

“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死忠之士,哪怕明知道是錯的,可還是一心求死。”

燕先生道:“其實說起來,這也不算是壞事。”

李叱笑:“先生看到了朕心裏怎麽想的……這確實不能算是壞事啊,這中原之內,多忠義,少奸佞,大寧也會越來越好。”

燕先生道:“這一點陛下倒是可以放心,大寧必會越來越好。”

李叱笑了起來。

他是真的打算把燕先生送到冀州城去,一是舍不得,二是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所有人,燕先生你們誰也別想對他動什麽壞心思。

與此同時,長安城。

徐績坐在書房裏發呆已經好一會兒了,雖然他這段日子一直都還在處理公務,可不似以往那樣勤奮,或許是覺得也沒必要了吧,每日回家來都不算晚,回家後就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發呆。

他夫人也姓徐,是他在冀州做官的時候相識,還是葉策冷派人去冀州給他送了一封信,這才有了兩人相識的過程。

葉策冷說,他的一位前輩想搬遷去冀州,舉家過去,讓徐績在冀州多照應一下。

這位前輩姓徐名公朗,原來也是在兗州那邊做官,後來因為兗州戰亂,便想回冀州老家。

可回來之後才發現冀州也亂,甚至比兗州還亂,所以無奈之下,徐公朗就帶著全家老小到豫州投奔親戚。

畢竟那時候豫州還算太平,沒有太大的戰亂,他們一家就在豫州住了下來。

葉策冷在冀州做官,徐公朗是葉策冷在兗州時候的舊識,兩人相見後分外親切。

聽聞徐公朗一心想回冀州老家,於是葉策冷就給徐績寫了一封信,又安排人護送徐公朗一家北上。

徐公朗比葉策冷大十幾歲,兩個人算是莫逆之交,徐公朗有個女兒,到冀州的時候才十六歲。

徐績那時候雖然已經貴為冀州節度使,可他接到姐夫的親筆信後,當然也不敢托大。

他自幼得姐夫照顧,家境敗落之後,徐績一家都是靠著葉策冷才勉強活了下來。

雖然在這之前,徐績的父親母親,對葉策冷可是分外的看不起,葉策冷卻不計前嫌,徐績當然心中對姐夫十分感恩。

後來熟悉了之後,徐公朗的女兒徐暖青就看上了徐績。

徐公朗看出女兒心思,派人往豫州給葉策冷送了一封信,請葉策冷做這個媒人。

葉策冷在豫州做節度使不便脫身,是葉夫人趕去了冀州撮合此事。

要說這做媒人的事,還得看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