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說話算話

謝家上下,愁眉不展。

雖然才被寧軍將水車摧毀不到三天的時間,可是沒有水的那種難受已經十分明顯,這中難受讓人夜不能寐。

生活在山城之中,家中存水是常事,也是常識,可是當你看著水缸裏的水一點點減少而不能補充,心裏上的恐懼和擔憂是最痛苦的。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很多人家裏為數不多的存水已經用的差不多,哪怕這些天連喝水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口喝。

謝家更難受。

謝家人多,且除了廚房之外幾乎沒有存水。

因為水渠都是謝家修建,為了方便取水,水渠在謝家大宅裏循環經過,何須存水。

可恰恰是因為這水渠修建的太方便,讓這個大家族的人在此時此刻更為難受。

“我去談。”

謝懷遠起身道:“派人給湖那邊的寧軍將領送信,我要去和他談談,就在城下,問他敢不敢來。”

不久之後,派出去的人就到了寧軍在岸邊的營地,聽到謝懷遠的意思是問敢不敢見一面,柳戈都笑了。

柳戈告訴那信使:“你回去告訴謝懷遠,莫說是在城外見面,我去他家裏客廳見他也可以,你回去後還可以替我問一句,我去他家裏客廳坐坐,他敢讓我進去嗎?”

消息帶回去,謝懷遠聽了之後就氣的夠嗆。

可是想想看,確實不敢。

有那麽一個瞬間,他腦子裏甚至想著,既然那寧軍將領要自尋死路,那就來唄。

到了之後把那人扣下,以此要挾寧軍讓路,就可安排人重修水車。

可是再轉念一想,若是寧軍不肯妥協呢,那將軍死在他家裏,原本是投降即可的局面,就變成了要被滅族的下場。

到了這個地步,謝懷遠也不得不考慮更多。

因為他有所耳聞,寧軍從不妥協。

於是,雙方約定在城門外相見,為了安全考慮,謝懷遠不出城門,把吊橋放下來一半,他在吊橋上,柳戈在對面。

其實這也是一種不怎麽有用的小心思,站在半升的吊橋上,就顯得居高臨下一些。

柳戈會在意這個?

有的人站在高處做出居高臨下的姿態,可不過是個侏儒,有的人站在窪地擡頭看,也是在仰望星空。

“柳將軍。”

謝懷遠站在那大聲質問:“你可知道,你毀壞水車,城中百姓已經快要渴死了?我一直聽聞,寧王以百姓為重,以民生為天,可現在看來,似乎傳言有虛。”

柳戈笑而不答,因為無需回答,這種屁話,他連聽都懶得聽。

謝懷遠繼續說道:“謝家在城中的人口,遠不及百姓數量,這庭陽城內,百姓有三萬余人,將軍難道就不怕渴死了數萬百姓,讓寧王背負永世罵名?”

柳戈這次回答了。

他笑著說道:“寧王仁德,可寧王帳下的將軍們不能有仁慈之心,我們這些帶甲之人,幹的從來都不是什麽仁慈的事,領兵的出征就是為取勝而戰,取勝,以殺戮為主,是刀砍死你們還是渴死你們,又有何區別?”

“況且,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勝者才有資格去說,你滿城渴死,我便一把火燒了庭陽城,明天天下人知道的,大概也是因為你謝家不願投降,也無退路,絕境之下,放火自焚,不惜讓全城百姓陪葬。”

謝懷遠聽到這些話,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他不知道柳戈的話是威脅還是真的如此打算,就是因為不確定敵人做不做得出來,這種感覺才可怕。

謝懷遠很清楚,要成大事的人,哪有幾個心慈手軟的。

謝家堅持不降,若是再過幾日,天公也不作美,連一滴雨水都不落,那麽寧軍入城還難嗎?

別說到那時候,現在城裏的人,雖然還沒有誰敢明面上說出來,可心裏想著要不然投降了吧的人,也不在少數。

“謝先生。”

柳戈道:“我是軍人,軍人最不擅長的就是談判,如果你想要告訴的,僅僅是剛才你話裏的意思,那麽就這樣吧,你的話,實在威脅不了我。”

說完後柳戈轉身往回走。

謝懷遠一急,朝著柳戈喊了一聲:“將軍若就這樣走了,莫怪我下令亂箭放下。”

柳戈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謝家寸草不生?”

他轉身面對謝懷遠道:“若你不知道如何威脅人的話,我來教教你,你可聽好,你開城投降,謝家之罪是你一人之罪,寧王仁德便是除你之外余者不究,而我若死於城門之外,寧王可讓世上再無謝姓之人。”

說完這句話,柳戈回頭吩咐道:“給我擡一張床上來,謝先生既然想放箭射死我,那我就給謝先生一個機會。”

謝懷遠以為這只是幾句嚇唬他的話,可沒想到,那些愣呼呼的寧軍士兵,居然真的從山坡下邊擡了一張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