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當做我們的孩子。”

容鶴還沒來得及從陸霄遠突然回家的驚喜中抽離,就被他手上那盆垂絲茉莉定在了原地。

“這個……”

容鶴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陸霄遠換上拖鞋,道:“過期道具,從劇組帶回來的,不過我沒有養這種花的經驗,只能麻煩你幫忙養一下了。”

他朝家裏四下看了看,問容鶴:“你看放哪比較合適?”

相對於容鶴明顯的緊張,陸霄遠顯得稀松平常,儼然把容鶴當做了養花專家詢問,而他自己僅僅只是想收養一盆劇組不要的花。

容鶴清清嗓子,道:“放在客廳的落地窗旁邊吧,光照不錯,還能通風,空間也大。”

“嗯,有道理。”陸霄遠把花放到了容鶴說的位置,問,“是這裏嗎?”

容鶴點點頭,卻依舊沒有緩過神來。

當年,陸霄遠班上的生活老師給了他們班一盆垂絲茉莉,讓他們全班一起養半個學期,植物的生長狀況將作為期末考核標準。

大家便把花放在後門外,正好在陸霄遠的座位旁邊。

他得知以後,每天都會過來一次,在後門口徘徊,裝作賞花的樣子。陸霄遠問他來幹什麽,他支支吾吾說是來看花的,還說自己很喜歡它。

一開始,班上的同學都鉚足了勁輪流照看它,可慢慢的,大家變得興致缺缺,最後只剩下陸霄遠一個人還在給它澆水,勉強維持著它的生命力。期末一結束,同學們商量著找個時間丟掉它,陸霄遠就將它帶了回去。

但陸霄遠沒有合適的養花環境,也沒有時間照料,便直接把花交給他養。

頭一次被陸霄遠委以重任,他十分鄭重地接受了這個任務,並用小刀在花盆上刻了一高一矮兩個手拉手的小人。

“霄遠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把它當做我們的孩子一樣對待。”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對陸霄遠許諾,一點也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對,還給它取名“陸同學和容同學的孩子”,並詢問陸霄遠這個名字怎麽樣。

他忘了陸霄遠有沒有評價這個如今看來傻兮兮的名字,但他記得,當時的天很藍,白雲如錦,陸霄遠冷若冰霜的臉上罕見地綻放出笑容,還笑得特別開心。

後來,他家出了事,花沒了,手機也沒了,時過境遷,他從社交賬號的相冊裏找回了唯一一張垂絲茉莉的照片,設置成微信頭像,用了十來年。

說讓“過去”成為動詞的是陸霄遠,不經意間提起過去的也是陸霄遠。

容鶴有些納悶,不知道陸霄遠帶回這盆垂絲茉莉的用意究竟是什麽,又或者陸霄遠只是習慣性地對沒人要的小生命心地善良,而那個小生命恰好是盆垂絲茉莉。

他對著這盆茉莉發了會兒呆,聽到陸霄遠叫他吃飯,回頭的時候,發現陸霄遠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桌菜,還擺了兩個高腳杯,裏面鋪了層薄薄的紅酒。

容鶴洗了個手,走到陸霄遠對面坐下。

陸霄遠穿著利落的休閑西裝,明明是剛從劇組回來,整個人看上去卻一絲不苟,一點都沒有風塵仆仆的感覺。

容鶴看了眼自己身上被睡得有點發皺的棉質睡衣,又扒拉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不好意思道:“我可能需要去換一身衣服。”

陸霄遠道:“不用。”

吃飯間,兩人聊到了陸霄遠剛殺的青電影。遇到有些不懂的地方,容鶴臨時拿出手機,在桌子底下偷偷百度。

看著容鶴認真抱佛腳的模樣,陸霄遠忍不住笑出聲來。

容鶴茫然地擡起頭。

陸霄遠道:“問百度做什麽?這部電影的投資人和主演就在這,你隨時可以向他采訪。”

容鶴臉一紅,不知道陸霄遠是怎麽看出來的。

難道他百度的很明顯嗎?

他道:“我怕有些東西要保密,不能對外透露。”

陸霄遠道:“我會酌情回答的。”

容鶴只參演過一次大熒幕,而且還是個幾句台詞的小配角,所以一直對一部電影誕生前後的內幕非常感興趣,於是他抓緊機會,噼裏啪啦問了一堆問題。

陸霄遠倒是每個都詳細解答了,但說著說著,卻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容鶴還以為是自己問題太多,打擾到陸霄遠吃飯了,畢竟陸霄遠一向是個食不言的人。

誰知陸霄遠伸出兩個指頭,比了一下距離,道:“我這樣講話好累。”

仿佛是為了印證,聲音有一絲淡淡的疲憊。

桌子這麽大,兩人一南一北相對而坐。以前默默吃飯的時候沒覺得遠,但現在看來,距離確實有點大,講話確實有點費勁。

容鶴傻傻地問了句:“那怎麽辦?”

陸霄遠可能是沒想到容鶴會問這麽傻的問題,挑眉指了下身邊:“你坐過來。”

容鶴“哦”了一聲,一手端碗,一手拖著凳子,坐到了陸霄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