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4頁)

元柏這個時候只知道帝王一向是有很多姬妾的,還知道姬妾是用來為皇室開枝散葉的,只是不太明白具體之事,但是如今的皇帝卻又不肯納嬪妃,甚至連皇後的位置都還是空著的,但是他又太過傷心,不願意繼續問下去母親當年的事情。

“從前從來沒有過不納嬪妃的皇帝,”鄭玉磬頓了頓,撫摸著元柏的頭,希望這樣能夠給予他一點安慰與力量,“你皇兄說他會是,我卻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到。”

顯德能將這樣的事情告訴他,鄭玉磬已經不會再驚奇於一個小孩子怎麽會清楚這些,她沉默了許久,才期期艾艾地開口,“元柏,阿娘並不希望叫你為難,但是……我總不能一直用這樣的身份與他有私。”

“阿娘希望生養出一個儲君的鄭太後已經死了,”她略有些無奈的嘆息,聲音一如既往,顯得憂郁卻輕柔,“只是我一直怕傷害到元柏,所以從前一直瞞著你,也猶豫要不要再入後宮。”

沒有孩子會輕易接受他的母親改嫁,但是鄭玉磬也不想有更多人知道皇帝與太後之間的關系,給元柏留一個勉強還可以的名聲,她柔聲道:“元柏,我第一次做別人的娘親,雖然想努力做一個好母親的,可是看來終究是失敗了。”

她所給孩子找到的繼父不怎麽樣,這幾乎又是第三次嫁人,“阿娘從前有許多回都是認命苟活下去的,但是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天道輪回,我還是要同最初的那個人在一處。”

左右她是沒有辦法逃離蕭明稷的,這樣偷偷摸摸一輩子,沒有一個皇後的名分可以稍微拿捏他,將來不許他納其他嬪妃,太後更沒有資格阻撓皇帝有新的後嗣。

“是因為他想要娶阿娘,不安好心,才會待我這般好,想要討阿娘都歡心,對麽?”

元柏這些時日關於黃鼠狼為什麽給雞拜年的疑惑終於被解開,他默默地哭了多久,鄭玉磬就給他擦了多久的眼淚,直到他不再抽噎,鄭玉磬才停下來。

而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面上也多了許多清淚。

她心疼這個孩子的遭遇,有些時候也有些暗自悔恨,怎麽當初沒有狠心將他墮掉,反而一時心軟,將他留下來到這世上走了一遭,體驗許多超出一個孩子認知的酸甜苦辣。

但是想一想,除了不希望秦家絕嗣,心裏存了報復先帝的念頭,大抵是她也不願意平白剝奪一個鮮活且無罪的生命。

“他說大抵拖過秋日,上皇駕崩的事情也就該昭告天下了,”鄭玉磬輕聲道:“本來出了正月就該說的,但是因為天子需要養病,所以就拖到了如今。”

皇帝身為人子,大行皇帝又是他親生父親,自然要出席大行皇帝的虞祭,只是腿傷未愈合,傷筋動骨,總得休養些時日才能主持這些典儀。

他如今勉強能撐起身子站一會兒,只怕離能走的日子也不會太遠,皇帝已經太久沒有在公開場所露面過,也需要這樣一次露面打消流言蜚語,因此他也盼著鄭玉磬能早下決斷。

“阿娘到了這個時候,也不願意隱瞞元柏,若是願意做他的皇後,詔書上還會再加一句‘太後殉葬’,”鄭玉磬苦澀一笑,“但若我始終不肯依,固然還能留在長信宮裏,只是不知道這紙究竟能包住火到幾時。”

“那阿娘還要不要我了?”元柏聽見母親說這樣的話,已經猜到了幾分,他已經哭紅了的眼睛又湧出了眼淚:“是不是阿娘要另嫁旁人,我便再也不能與阿娘相認了?”

那個皇兄一直打得一手好算盤,阿娘改嫁給他,將來不是要把自己驅逐出宮,就是母子不得相認,他自然是想做儲君的,可是並不想失去自己的母親。

“他說以後要把元柏依舊可以放在阿娘的名下,私下我與元柏是不必避嫌的,”她摩挲著孩子的小臉,面上的淚痕並不比他少,“元柏是我千辛萬苦生養下來的,母親怎麽舍得了你?”

……

枕珠在外面聽著裏面殿下嗚咽,一直守著門不敢進來,也不敢走,哪怕裏面的聲音沒了也是一樣,一直等到新上任的福祿過來問娘娘用膳的事情,兩人才一道進來。

秦王殿下已經在鄭玉磬的懷中睡著了,鄭玉磬的神色稍微有些不大好,雙眼的周圍也泛紅,但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和心情與枕珠多說些別的什麽,叫人吩咐乳母將秦王抱了下去,晚膳也沒多用幾口。

蕭明稷從福祿那裏知道這事以後有心讓人擡過來看一看她,怕鄭玉磬食不下咽,但是鄭玉磬卻推拒了,一連幾次他設法想讓鄭玉磬過來,或者借著教導元柏,把這個孩子帶出來問一問,或者自己主動好言好語勸解這個音音所生的孩子,但都不能如願。

太上皇與太後所住的長信宮重新封閉起來,除了每日膳房還送飯菜,以及紫宸殿送來新奇貢品,剩下的時候幾乎都是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