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5頁)

“就在娘娘素日與太上皇所寢的床榻下……”寧越見鄭玉磬又有了方才的嘔吐意,連忙起身去拍撫她的背,“是聖人說,溧陽長公主既然如此對待太上皇,便叫她住在那裏,也算是一償她的心願。”

那曾是太上皇金屋藏嬌的小院,也是曾經溧陽長公主夢想過用來困住天子的金屋,只是到了最後,被困在裏面的卻只有她自己。

“聖人說溧陽長公主謀害親兄,罪不容誅,只是礙於天家顏面秘而不宣,只說長公主是死於戰亂,不過還吩咐紫宸殿的人與奴婢一同去看了劊子手行刑。”

寧越低聲道:“禦前的人說是您吩咐的,所以聖人就叫奴婢來觀刑。”

當時蕭明稷穿了一身天子的常服,面不改色地坐在被冰冷鎖鏈禁錮在行刑架上的溧陽長公主,對這位姑母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只是瞧了一眼那與自己有兩三分相似的眉眼,略微生出些嫌惡,吩咐動手。

不知道是皇帝的成心,還是這刑罰本來就是如此,行刑的人在溧陽長公主頭上劃了第一刀的時候,已經昏迷多時的溧陽長公主居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喊叫。

她口中罵著許多不堪入耳的話,除了說皇帝不信守承諾,烝母殺父,還嘲笑他是個沒用的廢物。

但是今上並不見動怒,只是冷眼翹著人將水銀灌頂,剝下來那一張完整的人皮。

原來那麽艷麗放肆的女人,褪去那一層人皮,也只是一個會蠕動的恐怖怪物。

皇帝滿意地賞賜了行刑之人,見周遭已經有人暈了過去,才吩咐觀刑結束。

寧越剛剛從道觀回來,兩人自然有說不完的話,然而還沒等說上幾句,今上身邊的內侍已經帶了許多人,浩浩蕩蕩地來給她請安。

見鄭玉磬正低頭拭淚,而太後身邊的那位總管站起身拍撫太後的脊背,兩人略有些超乎主仆之間的親昵,不免一怔。

“太後娘娘,聖人說了,請您即刻前往紫宸殿,覲見上皇。”那內侍恭敬道:“娘娘,上皇如今能見人的時辰不多,還望娘娘早些動身,不必另行更衣梳妝了。”

“再等一等不好麽?”鄭玉磬知道蕭明稷自然比自己著急,他想要那塊虎符已經很久了,只是還沒有見到元柏,心有不甘:“上皇素來最疼愛元柏這個兒子的,如今做父親的病重,我想等秦王入宮,再到紫宸殿問安。”

“聖人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安排過了,您也該遵守諾言,將應給的東西交付聖人,”那內侍恭謹還是有的,但是並不算和善,“上皇如今昏迷的時辰漸多,是不能等人的,您只能見一個時辰,等到聖人回宮盡孝,便得坐到清寧宮用晚膳了。”

皇帝的吩咐,他們這些人不敢不照辦,聖上今日有心來太後居住的清寧宮用晚膳,那他們也不敢讓鄭玉磬拖延太長時間,用一副哭啼啼的模樣去見皇帝。

“寧越,你隨著我一塊去吧,”鄭玉磬擦了擦眼淚,吩咐道:“元柏大概還在車上睡著,等一會兒枕珠他們回來,讓人先不要送茶水點心,等皇帝來了一塊吃。”

她不放心元柏吃如今宮裏的東西,但是兩人又沒有自帶幹糧的途徑,只能謹小慎微些,省得元柏還不知道蕭明稷的這些算計,誤服了什麽不該吃的毒藥,那便糟了。

“太後娘娘,容奴婢多一句嘴,”那內侍見寧越正要攙扶鄭玉磬起身,稍微皺了皺眉道:“聖人只許您一人探望上皇,若上皇安好,您也就該放心了。”

“是蕭明稷吩咐你們這樣的嗎?”鄭玉磬按耐不住,出聲呵斥道:“他若是還想要那東西,難道便這樣欺辱母親嗎?”

那內侍本來沒有想過鄭太後會發這樣大的火,皇帝雖然尊奉她為皇太後,但實際上還是不肯放手,她又不是皇帝親母,連嫡母都算不上,就算是手裏拿著東西,也應該謹慎些,想想交出以後自己的日子該怎麽辦。

“娘娘恕罪,是奴婢心急口快,沖撞了太後,”那內侍躬身對著自己的面頰打了幾巴掌,而後道:“上皇如今的情況不能對外講明,是以除了聖人身邊的人,一向是不許外人接近紫宸殿的。”

鄭玉磬瞧了一眼寧越,她從道觀被送回來之前就知道自己若是貼身藏匿虎符並不安穩,因此除了上皇留給她的絲絹聖旨,其余的東西都交由寧越保管藏匿。

寧越點了點頭,在鄭玉磬細嫩的掌心裏寫了幾個字,柔聲勸道:“娘娘,人在屋檐下,您也得看開些,便隨著這位力士過去罷,奴婢留下來照應宮裏的事情,等您和殿下回來用膳。”

他總得留在清寧宮裏,為鄭玉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秦王回宮見不到母親,又不能去見上皇,自己和枕珠留下來,也能護住他、哄著殿下安心一些。

鄭玉磬依言步出清寧宮,她頭一回用上太後的儀仗,乘坐輦車去見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