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夜開竅

鐘酩說完這話就轉身回了屋。

江荇之看著那道挺如松柏的背影融入模糊的夜色, 依舊呆坐在雲盤石上久久沒有回神。

想待在一個人的身邊還能是為什麽?

就像他在過去的幾百年裏,持之以恒地去找墟劍的茬, 不就是——

但怎麽可能,柏慕不是還有個羽化了的心上人!

江荇之整個人都淩亂了。

這個人怎麽短短一個月就移情別戀?

自己到底是有什麽該死的魅力!

那件寬大的披風還裹著他,隔了層薄薄的中衣,仿佛對方的體溫都透到了自己身上。

他趕緊把披風抖下來。

冷冽的夜風呼地刮過望台,帶起雪白單薄的中衣,翻卷出一片皎潔的月色。

江荇之拎著那件燙手山芋般的披風站了會兒,又瞄向鐘酩那黑漆漆的院落, 幾步走過去“嘩啦”將披風掛在了門口。

物歸原主, 無事發生。

他摸了摸心口,閉眼飄回自己那屋。

這一定是他在做夢, 等睡一覺起來, 一切都會回到現實。

翌日晨,江荇之睜開眼。

他先望著頭頂的床框出了會兒神,接著掀開被子起身。

屋門“吱呀”一聲推開,江荇之轉頭就看見隔壁院中練劍的那道身影。

男人又換回了一身勁裝, 肩若雕成, 劍舞霞光。聽見動靜,練劍的身影停了下來, 鐘酩轉過身,“起了?”

江荇之細細看過他的神色,似乎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嗯。”

昨晚別真是自己在做夢。

鐘酩將手中樹枝扔到一邊,繞過院子朝他走來。途徑院門口時,順手取下了掛在上面的披風。

江荇之狠狠閉眼,“……”不是做夢!

鐘酩幾步走到他跟前, 視線在他單薄的中衣上定格片刻,作勢要抖開披風,“怎麽又穿這麽少?”

江荇之止住了他的動作,“不用了。”

“也罷。”披風收起,鐘酩把人往回一推,“衣裳穿好,今日出門。”

江荇之像條鹹魚被翻了個面,“去哪兒?”

“帶你出去逛逛。”

江荇之雲裏霧裏地換好衣服,還是摸不清對方的意思。

他看鐘酩的態度與平常無異,仿佛昨夜那句話出口便隨夜風消散了。

難道只是一時興起?既然對方沒有主動提起,他不如再觀察觀察,重新確認一下。

江荇之暫且寬下心,理好衣服走出門。

“柏慕,我好了。”

“嗯。”鐘酩站在望台前,掃過他新換的這一身,“挺好看的。你那只筆靈呢?”

“什麽?”話題轉得太快,江荇之自動忽略了前半句,“在我儲物袋裏。”

“也不能一直放在儲物袋,你把它扔院子裏吧。”

“扔院子裏做什麽?”

“看它那形狀,適合掃地。”

“……”

江荇之幽幽地看了鐘酩一眼,沒想到世上竟有比自己還剝削的人。

儲物袋一敞開,江狼嚎立刻蹦了出來,“祖宗,憋死我啦~”

江荇之安撫了它兩句,指了指院子,“那是本尊住的地方,你就在那裏住下。”

江狼嚎,“嗷~祖宗的祖祠!”

江荇之,“……”他還活著呢。

鐘酩蹙眉,“怎麽會有這麽沒文化的筆靈?”

江狼嚎,“你說什麽?”

看一人一筆又要開始爭鋒相對,江荇之出聲結束戰局,“我們要出門一趟,你就在這兒看著院子,不要亂跑。”

江狼嚎,“人家也想去。”

鐘酩握住江荇之的胳膊,轉頭同它淡淡道,“大人出門,你湊什麽熱鬧。”

江狼嚎已然看透這個男人,它蹦起來大聲逼逼,“你就是想獨占人家祖宗!不讓我跟著你們!”

細細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頭,江荇之本來已經放寬了的心被它這麽一叫,頓時又變得微妙起來。鐘酩握著他的地方好像在發熱,他低眼一瞥,試圖抽回手。

剛動了動,就聽耳邊落下男人的低笑,“嗯,是又如何?”

“……”

江狼嚎被這人的厚臉皮驚呆了。

它一時愣在半空,就眼睜睜看著鐘酩攜著江荇之飛身離去。

半晌,江狼嚎發出一聲悲鳴:嚶!

·

另一頭,江荇之被鐘酩帶著越過郊野。

城池片刻在眼前縮近,他抽回手,搓了搓被握住的地方,輕咳一聲,“你在跟江狼嚎胡說什麽?”

鐘酩目視前方,“不然它非要跟著。”

江荇之心頭微松,果然只是說辭罷了。

鐘酩,“而且也不是胡說。”

江荇之:靠!

他往鐘酩的側臉瞄了一眼,發現後者神色自然,說著這中直白的話既不熱切,也不害羞。搞得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會錯了意。

“就在前面。”鐘酩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江荇之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座八角樓在城中河道邊矗立著。精致的飛檐下懸著紅燈籠,樓前人來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