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賴上他了

誅嚴好歹是個大男人,一天之內被人用同一種姿勢提來提去了兩次,這會兒正抱著膝蓋自我厭棄。

身後驀地落下一道冷聲,“別繃著。”

誅嚴一顫,趕緊配合。

隔了段距離,江荇之撐著下巴看過去。

男人背對著他,肩寬腰窄,黑衣緊束著身形,動作間能看見微微聳動的肩胛骨。大概是此人天生帶了股危險感,上個藥居然像是在解剖。

江荇之都怕誅嚴折在這兒。

沒多久傷口便處理完,他趕緊瞟了一眼,竟有些意外——誅嚴背後的傷口清理得很細致,包紮也相當嫻熟,像是常常處理外傷的樣子。

誅嚴誠懇地道謝,“多謝這位閣下。”

鐘酩沒回他,只用瓢裏剩下的水隨意凈了手,又走到江荇之對面坐下。

江荇之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難不成還真是懸壺濟世?

鐘酩擡眼看來,兩人視線對上,“有話說?”

江荇之對他感官轉好,主動開口道,“還沒問閣下怎麽稱呼。”

對面靜默了幾息,郊野的細風穿過山洞外的柏木林,“沙沙”灌入洞中。隔了會兒,低沉的嗓音開口道,“柏慕。”

既然決定用新的身份留在這人身邊,那就用一個全新的名字。

“柏木?”江荇之瞥了眼外頭的綠植,深刻懷疑對方是不是隨口一起。

“‘慕’是傾慕的慕。”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響起,江荇之聽得耳膜一癢,心說這要是個小姑娘坐在對面聽到,恐怕都要心頭蕩漾。

他就朝對面的男人看了一眼,這一眼正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

江荇之怔了一下,然後說,“是嗎。”

剛穿好衣服準備在兩人身邊落座的誅嚴,“……”

他一條腿邁出半空,忽然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

江荇之回過神,很快注意到旁邊有個要走不走的人。他看向誅嚴那只懸在空中搖擺不定的腳,“在做復健?”

誅嚴趕緊坐過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大人想聽什麽消息,在下定毫無保留。”

江荇之問,“現三界之內,各個境界修士幾何?”

誅嚴答,“煉氣、築基修士還算常見,往上就是金丹大能百余人,元嬰尊者五十余人……”

江荇之皺眉,似是不解,“元嬰期為什麽要叫尊者?”

誅嚴瞬間大驚失色:此番話語,何其狂妄!

還沒來得及同人解釋,又聽一旁的鐘酩淡淡,“不懂。”

誅嚴:…………

江荇之沒注意到前者失魂落魄的神色,跳過幾個境界直接問道,“合體以上有幾人?”

“應該沒有。”誅嚴回過神。但在看到對面兩人時,又不確定地補充道,“據世人所知曉。”

連合體期都沒有?江荇之在心底琢磨了幾番。不過誅嚴的後半句又提醒了他更多潛藏的可能,他瞥了眼對面的男人:比如這個人。

一千年前的大乘巔峰……著實變態。

正瞥著,對方又看了過來。目光相接,江荇之緩緩移開:見鬼了一道余光都能被發現,不看了。

將當下三界的情況大概問了個遍後,他心裏有了個底,轉而打聽,“最近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還真有一件——說是撫城有瑞獸現世,就在叩月宗副宗主的主峰上,為此叩月宗邀請了各宗門世家前去赴宴,一同沾沾祥瑞。”

“瑞獸?”

“說是人面蛇身,全身赤紅。”

江荇之心頭一動:人面蛇身,全身赤紅……聽著像是傳說中的燭龍。

燭龍主陰陽四時,是掌管時間的神獸。他重生到一千年前,難不成和燭龍現世有關?若是找到燭龍,是不是有機會再回到他原來的世界?

有點意思,去看看。

“多謝。”想知道的消息問得差不多了,江荇之起身準備離開。隨著他起身,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插話的鐘酩也站了起來。

江荇之體察地看了他一眼,“順路是嗎?”

鐘酩唇角一挑,“江兄懂我。”

江荇之被他這稱呼搞得心頭突突,正要說什麽忽然反應過來,“我剛才有說我的名字?”

“……”鐘酩默了一瞬,隨即點頭,“當然。”

江荇之細細回想,“是嗎?我說了嗎?”

“不然我如何得知。”鐘酩說著瞥向一旁的誅嚴,神色幽幽,“你也聽到了是不是?”

誅嚴被這一眼看得背後發涼,剛剛上藥的地方好像都在漏風,“……是。”

江荇之點點頭,心說應該是剛才輸入的信息量太大,自己記岔了。他不再糾結,轉頭遞給誅嚴一塊傳訊石,“我先走了,你留在此處好生修養,有事傳訊石聯系。”

誅嚴惴惴不安,“若是追殺在下的人又返回來……”

江荇之,“你放心,我早已在這四周布下結界,任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