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4頁)

他像個散架的傀儡般“噗通”一聲躺倒在地,仍舊閉著眼,臉漲的通紅,胸口激烈地起伏。

沒有人說話。

希諾緩緩睜開眼,流光神色驚愕地看著他,格雷加爾一臉驚訝。

希諾臉上沒有任何驚慌或是愧疚的神色,他甚至顯得不怎麽在乎流光的心情。

他側過頭,頭向後仰,神色麻木的看向幾步外一動不動的伊爾薩。

伊爾薩的姿態跟十分鐘前沒有任何區別,跟希諾說出“有”之前也沒有什麽區別,依舊那樣子站著,希諾的心卻像是在這一刻被撕裂了。

他死死咬著下唇,抵抗哽咽地沖動,視線裏伊爾薩的背影被淚光模糊了,但他還看著他。

周圍似乎沒有人說話,沒有驚呼也沒有質問,什麽聲音都沒有,很安靜,希諾極力克制著連鼻息都微不可查。

可他卻感覺自己此刻正在發瘋一樣對著所有人吼叫,像野獸瀕死時絕望的悲鳴。

流光輕輕伸手攬起希諾,把他擁入懷中,像母親一樣拍哄這個絕望無助的小精靈。

“沒事的,沒事的希諾,我知道,伊爾薩有時候太調皮搗蛋了,我有時候……”流光猶豫了一下:“我有時候也會這麽想的,希諾,沒事的。”

不,她沒有過那樣的想法。

在伊爾薩死活學不會飛的那段時間,流光確實有過不耐煩、失望之類的情緒,但她從沒有過任何瞬間想要殺死兒子,一次也沒有。

她無法理解希諾為什麽給出這樣的回答,但她還是選擇安撫希諾。

契約藍火因為奈迦的奮力催動瞬間燃盡了。

希諾恢復了自由,他腦子裏一片混亂,他想立刻解釋彌補,又想沖過去跟那個混蛋祭司同歸於盡,還想爬起來去緊緊抱住伊爾薩,告訴伊爾薩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已經結束了,路修奧。”阿布索倫低聲提醒:“你還覺得老師是在耍花招陷害那個精靈嗎?你聽見希諾的回答了吧?對一頭幼龍尚且如此殘忍,他真的會把你們當成同伴嗎?”

路修奧此刻還沉浸在震驚中,聞言擡眼看了眼阿布索倫,想要回擊,卻啞口無言。

他像是打了敗仗的將軍般一臉隱忍的羞恥感,陡然松開奈迦,怒氣沖沖地起身走去妻子身邊。

奈迦因為窒息憋得臉色發紫,喘息半天,被賈森扶站起來,但他此刻因為希諾的回答變得神采奕奕,喘息不寧的上前兩布,壓抑著激動剛準備繼續挑撥幾頭龍戰士,目光卻忽然一頓。

奈迦竟然看見艾登·奧斯蒙此刻正拿著法杖站在不遠處,神色威嚴地注視著自己。

奈迦冷不防渾身一激靈,慌忙擡起右手捂住胸口,對著艾登行禮:“老師。”

“不要叫我老師!”艾登神色厭惡地沉聲開口:“想到你這身欺壓子民的本事是我傳授的,就讓我羞於活在這世上。”

奈迦立即擡起頭想要辯解,但對視上艾登憤怒的表情,他又急忙把頭低了下去,滿臉愧色。

這真是奇景,在場六頭龍還從沒見過奈迦臉上露出慚愧的表情。

實則奈迦心中十分惱怒,這時候他明明可以乘勝追擊,揭露那個精靈的真實面目,沒想到艾登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艾登數百年前就已經叛國投敵,奈迦有什麽必要繼續尊重這個老師呢?

沒有必要,可他發現面對艾登,自己根本無法表現出一絲不恭敬,這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年少時期,他用盡渾身解數就是為了得到艾登·奧斯蒙的肯定。

並不是奈迦一個人,整個奧威皇家巫族教廷裏的學徒都是這樣,艾登的肯定代表了一切,艾登的一個批評就可能讓一個學徒的前途從此斷送,這膽戰心驚的情緒已經徹底刻進了祭司們的骨子裏。

奈迦能有今日的地位,和艾登當時對他的看重也脫不了幹系,他當初能博得艾登的青睞,並不只是靠花言巧語,他打心眼裏深深崇拜敬畏著自己的老師。

即使在艾登叛國人人喊打之後,私下裏,奈迦對自己最驕傲的學徒藍夜,也經常說:“千百年來最強的巫族,只有艾登·奧斯蒙,我永遠無法超越他,但你或許可以。”

艾登此刻神色肅穆地盯著奈迦,沉聲開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巫族協助奧威族守護七族生靈’的關鍵,在於‘守護七族生靈’,而不是‘協助奧威’,巫族是奧威一族的合作者,不是他們的仆從,帝王如果治理不善,我們應當勇於諫言,而不是一味地阿諛順從,這些年奧東侵略了多少部落?殺了多少無辜生靈,你有沒有提出過異議?”

奈迦心中有無數反駁的話語想要出口,卻始終鵪鶉似的一言不發低頭聽訓。

“龍族的加入,也是為了維持七族秩序,他們願意與奧威皇室結下契約,是出於信任,如果奧東做了違背守護承諾的事,龍族有權解除契約。”艾登拄著法杖邁步走到奈迦面前:“路修奧和流光如今選擇加入另一方勢力,繼續履行維持秩序的職責,這是他們的自由,奈迦,你要是心裏還有我從前對你的苦心教導,就把路修奧和流光的契約容器交還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