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往東南走的路上變冷了, 除此之外,未發生任何異常,一眾人順著北風平平安安的抵達了臨肅。

楊樹村的人都沒見過大海, 聽說大海比邊城還要寬闊數倍的時候, 一個個嘴巴張的幾乎能塞進雞蛋。

來之前光顧著做事,路上可是閑的不能再閑,一個個的可是期盼壞了,這不, 剛到臨肅,個個眼睛都管不住的使勁看。

臨肅的營地可比邊城大多了,不但大還散,這裏一個小屋子,那裏一個小棚子,彼此還隔著遠遠的。

棚子和屋子外面大都拉著繩子,繩子上面掛的凍的直挺挺的衣服和網, 臨近水,不要小心就會被弄濕,這裏永遠都掛著曬不完的衣服和鞋。

不管晾啥, 不用靠近都是一股腥味。

隨著爬犁的走近, 李青文發現這些房子大都是緊緊的鎖著門。

可能是在邊城呆的久了,鮮少到有人的地方, 不管是官兵還是楊樹村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的周圍,與此同時, 這裏的人也在盯著他們看。

從南邊來臨肅的人,一年能看到十幾二十回, 要不是差役押送犯人, 要不是官兵和驛夫過來送信, 從北面來的可真是罕見。

跟邊城那邊入冬後貓在家裏不同,臨肅這個時候外頭人還有很多,大都衣衫襤褸,行色匆匆。

岸邊有幾艘高大的木船正在建造,每一艘都有幾十上百人忙裏忙外,上面的監工手裏拿著鞭子,正大聲的斥責那些動作慢的,旁邊還有不少人拎著桶往海裏面走。

一邊走一邊四處撒目,不知道為啥,初來乍到的大家夥總覺得這裏比邊城更荒涼。

邊城那邊,營地裏外都是敦實的土房子,一個挨著一個,屋裏屋外掛著采摘回來的肥蘑菇和曬幹的野菜以及大大的高粱穗子,煙囪從早到晚冒著煙,火炕和火墻燒的熱,出門的一個個都裹的嚴實。

站在每家的院子外頭,幾乎就能聽到孩子哇哇叫的戲耍和大人呵斥的聲音,如果再近點,偶爾還能聽到笤帚疙瘩打屁股以及苦苦哀求的動靜。

臨肅這裏,除了官兵那幾排房子,剩下大都是木頭屋子和草棚子,冷冷清清的,要不是外面掛著東西,甚至都看不出裏面是不是有人住,房子和人看著都不少,但仿佛沒有人煙一般,看著就冷。

岸邊上還有不少像是田一般的埂子,不知道是用來養殖還是曬鹽,四四方方圍著,一個個的裏面已經被凍死了。

遠遠的看前方,白茫茫一片,卻沒有瞧到水。

馬拉著爬犁到了海邊,大家夥發現這裏的海凍上了,一問這裏的人才知道,沿海這十幾裏都結冰了,船在海裏面,要想坐船,還得再往裏走。

周從信招來這裏管事的,得知了周豐年的身份,臨肅的官兵立刻道:“大人,離船出發還有幾日,您瞧是不是先在岸上歇一歇。”

周豐年沒說話,不用問,周從信就從他家公子的臉上看到了嫌棄,笑著婉拒道:“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去船上等著便好。”

臨肅官兵們也只是例行客套,留在岸上還得多伺候幾日,到了船上他們就不用管了,所以一聽這話,便立刻在前頭帶路。

海邊的冰層凍的很厚,上面還有一層雪,人走上去倒是還行,馬踩上去,一步一滑。

是以,在岸邊的時候,大家夥便紛紛把爬犁上的東西卸下來,把底下壓著的扁擔拿出來,將東西綁在扁擔前後,挑著往裏走。

李青瑞和李青宏跟在官兵後面,李青文和江淙留在最後。

離的太遠了,連船的影子都看不到,來回一趟怕是得不少時候,李青文把鞋提了提,又綁緊,然後把東西挑起來。

他擔子上的不多,大都在江淙那裏,把馬匹和光溜溜的爬犁交給這裏的官兵,倆人也跟了上去。

他們踩著冰往裏走,臨肅這裏的人也有跟著同行的,其中不乏有老人和孩子,這天出門又帶著桶、鏟子和簡陋的網,一看就是趕海的。

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約莫一股時辰左右,能感覺到迎面吹來的濕氣,遠遠就看到了水波蕩漾。

再往前走上片刻,冰層終於到了盡頭,水和冰相接的地方全是人,一個個拿著鏟子和木桶在尋找海物。

遠處的海面上,一艘大船停在其中,那應該就是去往京城送貢禮的船只,只可惜離的遠,看不真切。

淺水層裏有小船,裝不了太重,一個人上去,然後放幾個箱籠便滿了,得一點點從這裏送到大船上。

反正還有好幾天才起航,大家也不急,趁這個時候好奇的四處張望。

因為來之前,村裏和族裏長輩一再叮囑,讓他們在路上一定做事小心,千萬不要給周大人添麻煩,所以此行的楊樹村大家夥脖子都伸那麽長,也沒有湊過去看熱鬧。

他們平時連邊城營地都不進去,冷不丁到了這陌生的地界,多走幾步都加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