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7頁)

心裏的絕望,對未來的恐懼以及遙遠路途的艱辛,還有四處橫行的野獸,不是所有人都能抗的住的。

外頭的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李青瑞和其他人出去鏟雪。雪把門擋住,被裏面的熱氣熏成水,再凍成冰,門要是被死死的凍上,那可就不容易推開了。

小屋外頭的雪,天天鏟,堆起來有一人多高,馬廄和牛棚那邊積雪更厚,也要及時清除,這些辛苦的事情是流犯們必須要做的。

感覺到臉上有些瘙癢,李青文搖頭晃腦躲著,慢慢醒過來,睜眼就看到齊敏拿著一片菜葉子在他的臉上劃來劃去。

“起來吃飯了,再睡東西就被他們吃光了。”齊敏笑嘻嘻的把菜葉子塞進嘴裏,招呼道。

李青文不緊不慢的伸了個懶腰,爬起來,看著外頭天色不明,一時也辨認不出是白天還是傍晚。

他隨口問了一句江淙。

“和頭兒去周大人那裏了,還沒回來。”齊敏回道。

這個周豐年對他們沒有惡意,去那麽久,大家也沒那麽擔心。

他們這趟出去沒打回獵物,口糧吃緊,剛吃完飯,老孫他們就去打了魚回來。

再好吃的東西,頓頓吃也膩的慌,更何況他們從前就不缺魚吃,只能變著花弄著吃。

這不,有人就把新鮮的魚肉搗成肉泥,捏了好幾盆魚肉丸子,都已經煮了幾鍋吃光了。

看著火的李茂群給李青文端了一碗魚肉丸子過來,好家夥,真是實在,沒有湯水,全是一個個的白色丸子,堆的冒尖。

李青文也是真餓了,不等涼下來就夾了一個放在嘴裏,然後便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

最後,出於對糧食的尊重,他還是把丸子吞進了肚子。

魚肉是好魚肉,只是沒有去腥的肉煮熟了就吃,味道實在不敢恭維,李青文不敢細嚼,使勁往下吞。

也不是這些人不懂去味,而是手裏啥料都沒用,之前還有酒能腌一下,現在酒也沒有,鹽也沒剩下太多,這樣做出來的東西能好吃才怪。

李青文先心疼自己的嘴巴,後來心疼這些魚肉,都被吃了,還要被嫌棄,太委屈。

連喝了好幾口水,李青文道:“下回來得多弄點味料種子,要不白瞎這些好東西。”

馬永江驚詫的看著他,“你回去以後還要再來?”

這鬼地方,如果不是被朝廷押送過來,給他多少錢,他都不願意來!

李青文也盯著他看,“咋,你們明年就能回去了?”

江淙只要呆在這裏一天,李青文覺得自己都會一直放心不下。

家裏的難處也在於銀子,但幾十兩上百兩足以能夠過上好日子,這個對於現在的李青文來說並不是甚難事,只要把這裏采到的好東西弄回去賣了,以後家裏再也不缺吃穿。

村子裏安定,爹和大哥能撐住事,誰也不會也不敢欺負他們家。

相比之下,江淙和蔣立平等人才是大困難,他們那麽年輕,很多人都沒有娶親生子,一輩子都要背井離鄉不說,要要低人一等,以後的日子多難,不敢想……

一想到往返路途之遙遠,李青文渾身一抖,真的不敢回想的痛苦回憶,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咋走過來的。

思及沒有盡頭的流放,馬永江也像是霜打的白菜,倆人坐在那裏,像是鋸了嘴巴的葫蘆。

江淙回來時,便看到李青文蔫蔫的靠在那裏。

聞到倆人身上的酒味,大家有些羨慕,這樣的天氣,喝點小酒最好不過。

蔣立平喝的多一些,大剌剌的坐在炕上,將之前留在家裏的那些人喊過來,把前陣子的訓話又說了一通。

大概就是問他們想不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想,從今往後就得像從前一樣,不能放任自己雲雲。

他們在這裏地位卑微,如果不能時刻警醒,緊緊抱成一團,那就只會落得任由人欺淩的境地。

之前屋子裏都是靠著炭火取亮,這回拉了一些松明回來,屋裏總算不用黑乎乎的。

江淙點了一根松明遞過來,李青文卻沒有立刻接過去,緊張道:“眼睛怎麽了?”

“沒事,可能是風吹的。”江淙垂下眼皮,說道。

李青文皺眉,更靠近些,讓江淙睜眼,仔細看他眼中大塊的血紅色,不由得心驚肉跳:“不太像,被風吹應該不是這樣的……”

說著,他立刻喊二哥過來看。

李青卓端詳了半天,只說裏面該是出血了,微量的血可能不會影響什麽,江淙瞳孔外面一半都紅了,看上去有些駭人,他一時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他人也都說,路上的時候眼睛就不得勁,那時疲於奔命,沒顧得上。

難道是雪盲症?

可其他人在外頭也呆了這麽多天,只是有些見風落淚,並沒有這麽嚴重。

更糟的是,李青文把雪盲症的症狀說出來,李青卓並沒有在醫書上看過,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