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救駕來遲(第2/5頁)

到此處,沈辭身上的血衣和夾在傷口縫隙中的布料殘渣都基本取了出來。

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才是處理傷口,給傷口上藥,包紮,深的傷口公子可能會痛醒……因為公子是無意識的,怕他忽然痛醒會咬到舌頭,到時我會提醒夫人,需要拿手帕這樣的東西給公子咬住,怕他咬傷舌頭……”

手帕……

陳翎記得沒有,若是真要,只能撕下衣裳上的紗布。

大夫說完,已經伸手去揭下最後那塊衣裳,但揭下的時候,手還是忍不住抖了抖,重重嘆了聲,“公子身上的太多傷口了,新傷舊傷加一處,這身上,每一處……”

大夫皺緊了眉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陳翎也整個人都頓住。

忽然明白他口中九死一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意思。

陳翎的眼眶徹底紅了。

她其實記得玉山獵場時候……那時候她胡亂咬過他肩膀,也死死掐過他的後背和手臂,還有胸前,她知曉除卻他頸下那道傷口,他是什麽模樣……

早前的沈辭不是這幅模樣。

早前的沈辭……陳翎指尖輕輕顫著,羽睫也輕輕顫著,鼻尖微紅,羽睫上也連著霧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夫心中似是都綴了一塊沉石一般,除了沉默,便是低頭上藥。

上藥比清理傷口更痛些,大夫囑咐了聲,“夫人,務必按住了。”

陳翎照做,只是剛上藥的時候,便肉眼可見沈辭額頭的汗水都豆大般冒了出來。之前尚且還是昏迷著,眼下似是因為吃痛,開始迷迷糊糊半醒了過來,眼眸半怔著,似是無神般看著她,“阿翎……”

“我在。”陳翎應聲。

果真,大夫再上藥的時候,他也都沒有再動彈過,整個人好像沒有太多反應,仿佛睜眼睡著了一般,但眼中卻不像是無神,又不像是有神,就這麽一直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陳翎也看著他,眸光裏的碎瑩漸漸斂了下來。

大夫趁著眼下趕緊上藥包紮,等終於輪到肩頭那處傷口,大夫才鄭重道,“夫人,這處傷口太深,怕是要咬著東西……”

陳翎原本是要撕衣裙上的紗布,卻忽得愣住。

大夫詫異中,見陳翎撩起衣袖,露出右手的半截手臂。

“夫……夫人……”大夫驚住。

陳翎眼眶再度濕潤,“我想知道,他當時挨這刀有多痛……”

大夫僵住,稍許,似是回神,點了點頭。

沈辭仿佛先前痛得麻木了,眼下半夢半醒時肩上那個窟窿處的劇痛傳來,他渾渾噩噩咬緊牙關,一聲悶哼,但卻覺得唇齒間的溫軟。

陳翎皺著眉頭,手臂上若剜心蝕骨的疼痛傳來。

下唇也被自己咬出血痕,低吟出聲。

沈辭起初咬得很兇,也抵消了不少疼痛,但後來的劇痛中緩緩睜眼,分明渾渾噩噩裏,心底某處還是轟然倒塌,繼而被溫柔慢慢融化……

最後的包紮大約用了半個多時辰。

沈辭中途醒過,後來又睡了過去。

大夫累了一頭汗,等包紮完,整個人才仿佛虛脫一般,有些精疲力盡,“好在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好好將養就是,但切勿再受傷了。”

陳翎一面點頭應好,一面取了一側幹凈的外袍給沈辭蓋上。

沈辭睡得很沉,應當是先前累極,困極,痛極。

等放松下來,眼下都有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大夫想起什麽一般,看向陳翎,“夫人,您的手臂。”

陳翎輕聲道,“沒事,晚些我自己上藥就好。”

恰好快途徑坪村,傅叔吃不準,便問了聲,“主家,到坪村了,二爺這裏的傷勢可要停下歇息?”

二爺傷得這麽重,但今晨還是從清關城離開,傅叔不確定是否還要繼續上路。

陳翎轉向身前的大夫,溫聲道,“胡大夫,你方才說他的傷口還要繼續清理上藥,否則可能感染,發燒是嗎?”

胡大夫頷首,“是,傷口有些深,天氣又要熱,要好生照料著。”

思忖後,陳翎沉聲道,“胡大夫,我需要有大夫能一直幫忙照看他。誠如所見,這一路我們都在逃竄,所以也會很危險。但無論你願不願意,為了他的安全,你都要同我走一遭……”

陳翎的話已經很明顯,容不得他選。

但胡大夫卻長籲一口氣,疲憊的聲音道,“夫人,老朽就想問一句,這位公子身上的這些傷,有新傷,舊傷。新傷暫且不論,舊傷的傷口多成回勾狀,應當是塞外西戎的武器所致,這位公子,可是邊關駐軍?”

陳翎意外,“胡大夫你認識這傷口?”

胡大夫點頭,“認識。”

陳翎便也不隱瞞了,“他是邊關將領,在立城出生入死,是一直同西戎人交戰。”

陳翎說完,胡大夫眼中泛起些許渾濁,並著少許哽咽的聲音道,“那夫人,老朽留下,老朽替公子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