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衛折玉。(第2/3頁)
看來謝姮真的快死了呢。
鬼都王擡手殺了一只靈獸,用靈獸之血掩蓋魔氣,身形一掠,來到無汲殿外,輪椅浮在空中,無聲無息地掠了進去。
床榻上的少女,正裹著披風,安靜地坐著。
床頭放著一盞燈,紫金貔貅香爐吞吐著裊裊藥香,而靠近她時,卻聞到一時絕然不同於藥香、自帶的奇異香甜之氣。
傳說上古神隕落,遺蛻自帶異香。
這是油盡燈枯的征兆。
少年眸色漆黑,眯著眼睛打量著謝姮,聞到她發間的淡香,看著她幾縷長發掩蓋下,那條在瑩白肌膚下跳動的淡青血管。
不知為何,他擡手,撥開她的發,手指摩挲著她頸間那根血管。
謝姮微微偏頭。
她垂著睫毛看著下方,眼神沒有焦距。
——他事先用陰靈試探過,今夜謝涔之封閉六識,她雙目失明,不會知道是他。
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想來看看,謝姮害他屢次吃虧,她自己又病成了什麽樣子。
還真的快死了啊。
她現在一定以為他是謝涔之。
原來謝涔之碰她,她還真的不會反抗。
他摩挲著那根血管,只要輕輕劃破,她就會失血而亡,少年挑起唇角,報復般地肆意劃動手指,像是在撓著一只貓,眼底黑霧籠罩。
“幹什麽?”
她突然問。
一邊問,她一邊往後避了避,她的肌膚太細嫩,被撓過便留下一層淡淡的紅印子,躲的動作落在人的眼裏,偏偏就是有種難言的嬌怯。
鬼都王諷刺地扯起唇——見了她一百年油鹽不進的樣子,這副嬌弱的樣子倒是罕見。
他不說話,又故意把手指往前探了探,摩挲著她的下頜骨。
手指虛虛握著纖細的頸子,等同於握住她的命脈。
鬼都王第一次碰女人,自以為這種按住命脈的動作,就是最大的捉弄,就是想用謝涔之的身份,故意欺負挑釁她,倒是想看看她對謝涔之到底有多不一樣。
她要是掙紮,他就立刻掐斷她的脖子,給謝涔之一個大大的驚喜。
她要是連這都不掙紮……
鬼都王的笑容越發諷刺。
“鬼都王,你對我動手動腳,是想幹什麽?”
謝姮突然擡眼,清透的眸子直視著他。
“……”鬼都王笑容一僵。
他如同被燙著了一樣,猛地收手,連帶著輪椅都往外滑,幾乎是突然彈開的。
他眯眼盯著她,眸光閃爍。
想起方才他居然被她給騙了,他額頭青筋一跳,突然惱羞成怒:“你沒瞎?”
謝姮:“你才瞎了。”
她能看見的時候還在假裝失明,只是為了清凈,不是給人隨便碰的。
旁人都舉止正常,唯獨這個魔頭一來就幹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裝不下去了。
謝姮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突然反應過來,“你方才莫不是以為我看不見,故意這樣捉弄我?你以為我會把你當成誰?”
鬼都王:“……”
他當然不會說是謝涔之,少年冷哼一聲,語氣突然變得詭異起來:“看你病得半死不活,到現在還這麽嘴硬,可真是……”
真是什麽?
真是不知死活?
她已經要死了,當然不知死活。
少年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說她,突然看見謝姮低頭咳了咳,她咳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把五臟六腑也跟著咳出來。
她唇角有血,啞聲道:“勞煩幫我倒杯水。”
“……”鬼都王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但還是什麽都沒說,擡起手指,魔氣控制著茶壺倒了一杯涼水,遞給她。
謝姮:“多謝。”
謝姮潤了潤嗓子,氣才順了些許。
她微微閉目,繼續冥想。
少年坐在床頭,冷眼盯著少女萎靡虛弱的樣子,她唇上沾了一點水光,顯得飽滿欲滴,唯獨臉色白得如紙,仿佛隨時都要斷氣了似的。
這一百年,他無時無刻不在說要殺她,覺得她礙眼得很。
他也親自下令不許手下救她,但真的看到她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又完全不開心。
他心裏突然騰起一股煩躁之意。
他冷笑一聲,不耐煩地問:“就這麽死了,為藏雲宗那些人而死?你甘心?”
不知道為何,先前他們還在你死我活,他現在居然和她坐在一起。
還聊起天來。
謝姮沉默,忽然微微一笑,反問道:“你剛被關在封印裏的時候,為了報復別人而淪落至此,或許一生不見天日,你又甘心麽?”
他甘心麽……
他一開始無比憤怒,恨不得燃盡魂魄,也要拖著他們一起去死。
他當然不甘心!
少年一怔,隨即冷笑,字字陰毒道:“我便是為仇恨而活,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該死。”
謝姮點了點頭,卻說:“至少,你還知道為何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