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謝姮還會回來嗎?”……(第2/4頁)
她穿著潔白的弟子服,長發隨意紮起,起初連裙子都穿不習慣,走路也會摔跤,後來索性用繩子捆著麻煩的裙擺。
“涔之早上好。”她老是笑盈盈地朝他笑。
少年冷聲糾正:“叫師兄。”
她點頭:“涔之。”
“既拜入師尊門下,便不可不講規矩,要叫師兄。”
“好的涔之。”
“……”
稱呼上面,他糾正不了她,每日從早到晚,她總是尾隨他一路,他想盡辦法,都驅逐不了她,習慣之後,偶爾她來遲了些,他還會毫無意識地坐在屋裏等她,待她來了,他便佯裝才起的樣子,推門而出。
他們之間的相處太平淡,但回憶起來,卻總值得細細咂摸。
後來他離開掩霞峰,她還住在這裏,還是半山腰自己搭的那座小破屋。
他第一次來到她的住處。
屋外沒上鎖,推門而入時,簌簌落了一層灰。
謝涔之在門口駐足。
屋子狹小,一眼便能看看清裏面的一切,一張桌子,一張木板床,角落裏是劍架,墻上掛著一盞她常用的燈籠,旁邊是一個有些破舊的木櫃。
這便是她的家。
比藏雲宗外門打雜的弟子還要簡陋。
謝涔之有些驚愕地望著這一切。
隨即他抿緊薄唇,擡腳進去,指腹從桌面滑過,落了一手的灰塵。
打開衣櫃,只看見整齊疊放兩件衣物。
一件黑衣,一件白衣。
黑衣是斬殺妖魔時穿的,白衣是在他身邊時穿的。
她過的,比他想象中清苦多了。
細細回憶這些年,他似乎從未給過她什麽,她也未曾主動索要,平時在他跟前,看著好似什麽都不缺。
“我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裏時,謝姮炒了一桌子好吃的飯菜,我、謝姮、白羲,還有容清坐在一起,大家吃得都很開心。”
舒瑤走進院子裏,看著男人清冷的背影,不客氣道:“只是那樣的快樂,被你親手摧毀了。”
謝涔之轉過身,冷淡的目光落在舒瑤臉上。
舒瑤從前很敬畏他,他一個眼神,便足以讓她退卻,如今卻咬牙迎著那目光,“謝姮真的很喜歡你,我還記得在禁地的時候,我說那四個弟子會不會是你派去殺她的,她很快就說‘不是’,她從未懷疑過你。”
可是他呢?他卻一直在懷疑謝姮。
舒瑤強忍著眼底的酸澀,吸吸鼻子,又說:“就算是妖又怎麽樣,就算謝姮她是妖,我也覺得她是個好妖,不管她是誰,她都是我的朋友。”
“可是你呢?”她大聲質問道:“她就算是妖,難道會害你嗎?”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快步進來,為首的殷晗見她言行無禮,沉聲呵斥道:“對君上大呼小叫,你放肆!”
“你才放肆!”舒瑤扭過頭,冷冷地盯著殷晗,毫不客氣地罵道:“謝姮好歹也是未來的宗主夫人,她平日到底是對你多寬容,才讓你有膽子一次次地放肆,反復針對她?”
殷晗被她兜頭罵得一怔。
他從未被人如此當面罵過,當即心頭火起,恨不得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但一聽到舒瑤提及謝姮,他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一時要反駁的話也未曾說出口。
殷晗攥了攥拳,低頭不語。
舒瑤眼底滿是血絲,惡狠狠地瞪著他,又不顧禮數,驀地上前去拽謝涔之的袖子。
“你看這裏。”舒瑤拉著他,走到後院的靈池邊,指著那靈池道:“謝姮指認江音寧的前一夜,我過來這裏找她,她那時候傷心極了,整個人沉入了湖底,我努力地把她撈出來,她便在我懷裏哭。”
指認江音寧的前一夜。
謝涔之站在靈池邊,也想起了那一日。
那一日江音寧過來找他請教劍法,正好他處理完公務,便隨便指點了幾招。
她卻一直跟在他身後,說多年未見,很想找他說話,他懶得驅趕,便偶爾回應幾句。
江音寧害怕地問他,若是此景被阿姮看到了,阿姮可會生氣,他那時覺得是無稽之談,阿姮從不會因此而生氣,更何況,他要做什麽,誰又能幹預?
他那時說:“幹她何事?”
她定是聽到了。
他極少見她哭,可她哭的幾次,卻總是因為他。
謝涔之垂袖站著,狠狠閉目,眉宇間竟染上一層疲態和慟意。
舒瑤說:“謝姮告訴我,江音寧的那一招劍法,是你教的。”
“你說她怎麽能不難過呢?”舒瑤哽咽道。
但再說什麽,也為時已晚。
舒瑤深吸一口氣,又從袖中拿出了留影珠。
瑩白透明的珠子,靜靜地躺在掌心。
舒瑤說:“希望這一次,你能給她一個清白。”
-
舒瑤拿出的留影珠,成為了最後一個證據。
留影珠是某位弟子悄悄交給舒瑤的,裏面記載了江音寧取後山靈獸之血的畫面,鐵證如山,可見那日容清指認江音寧吸食魔石裏的魔氣,的確是真的,江音寧取靈獸之血,只是為了掩蓋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