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都王現世。(第3/7頁)
是這樣嗎?
謝姮茫然地望著他,心頭惶惑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看她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受了驚的小獸,倒有些許與平日不一樣的軟色,也心頭微軟,大掌輕拍她的肩,“就在這裏療傷,不會有人打擾,你修為盡失之事,旁人也不會知曉,直至你徹底痊愈。”
他極少有這樣的溫和聲色,謝姮聽他低沉的嗓音,心亂如麻,閉上眼睛。
她能感覺到那只手從她肩頭滑落,將背角往上提了提,又理好她糾纏在頸間的發,起身去添油燈。
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忍不住睜開眼。
“刺啦”一聲,就在此時,油燈重新亮了起來。
也映著那雙熟悉的俊朗眉眼,比平日多了幾分暖意,不知是被暖燈強行著色,還是因為別的。
他正好對上她探尋的目光,又揚眉道:“看什麽?”
謝姮又趕緊閉上眼,飛快道:“沒什麽。”
嘴上說沒什麽,她聽到他逐漸便遠的腳步聲,以為他真的離去了,又悄悄睜開一只眼睛,往外瞅去,還沒看清,又被人輕輕一敲腦門,“一點障眼法,也能騙了你。”
她猝不及防被他抓到,表情有些懵懵的。
他收手,低叱道:“虛弱成這樣,還胡鬧什麽,還不休息?”
謝姮趕緊閉上眼,聽話地休息。
可怎麽睡得著。
他就在她身邊啊。
她緊張得不敢睜眼,連呼吸都變得輕輕的,好像有點不真實。
謝涔之是怎樣的身份,怎樣的性子,怎樣的作風,她再清楚不過。
就是因為太清楚,才覺得荒唐。
他怎麽會讓她歇在他的住處呢?
他怎麽會主動抱她呢?
他這麽嚴肅寡淡的性子,又怎會與她開玩笑,拿障眼法逗她?
她早就告誡自己,要提早將心收回了,這樣,將來若看到不好的結果,她才不會落得那麽狼狽。
他的冷漠、質疑、疏離。
她全都做好了準備。
唯獨沒想過這樣。
她真的很想從他身邊脫離,可他為什麽總是這樣,總是在她徹底下定決心要遠離時,又要突然出現,把她拽回原點,把她原先好不容易武裝起來的一切,又盡數擊潰?
她真的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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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涔之等謝姮重新入睡,這才起身出去。
聶雲袖在屋外等候許久,見他出來,重新擡手布下這間屋子的結界,有些擔心道:“這樣瞞下去,也拖不了幾日,只要禁制還在,她就一直無法動用法術,可一旦撤了禁制,她身上的紋路又會重新長出來。”
那日,謝涔之將謝姮帶回之後,便第一時間召了聶雲袖。
聶雲袖身為女醫官,平時和謝姮交情頗好,但即使是她,見到謝姮身上密密麻麻的紋路,也嚇壞了。
別說是她了,就算是她師尊過來,也沒見過人身蛇紋這樣的例子,除非,那人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還能是什麽?
翻盡古籍,常見的也只有妖。
蛇妖。
聶雲袖不相信,可她也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結果。
謝涔之冷靜地問:“有什麽辦法將其壓制,永不現行?”
聶雲袖查閱古籍,找出了一個古老咒術,可將人全身修為鎖住,無論是妖是魔是仙,都與普通人無異,但這樣的代價,會讓其無法動用法術,也無法修煉,形如廢人。
聶雲袖彼時還有些遲疑,遲遲不肯交出記載咒術的冊子,勸道:“我覺得……也可以想想其他辦法,謝姮她看似性子溫和,實則骨子裏比誰都倔,她不會願意的……”
謝涔之冰冷地接話道:“或是帶入執法堂會審,查其身份,若是妖,則當場斬殺。”
聶雲袖身子晃了晃,被嚇得噤了聲。
這已算最大的寬容。
他但凡冷血一點,已經將她交出去了。
為她施展咒術之時,他能感覺到她無意識的對抗,但即使如此,他也仍舊用最自己的力量,強制地剔除了她體內的靈力,將所有筋脈鎖住。
他坐在她床邊,凝視著她的睡顏,心緒沉沉。
舒瑤說,從萬劍台之事後,她身上便有了這紋路。
她卻什麽都沒敢跟他說。
他知道她為什麽不敢。
藏雲宗的規矩,便是凡妖魔者,皆殺無赦,失了記憶的阿姮,想不明白這紋路的來歷,便會擔心害怕,怕自己也是為世人不容的妖,也被他斬於劍下。
在她心裏,他就是如此無情。
他也一直認為自己無情。
直到這件事真的發生了,他才發現,並非如此。
“你雖事事做到最好,偏偏自恃甚高,骨子裏有傲氣,自以為心如磐石,將來必遭摧折。”
“真正的無情道,你並未完全參透。”
師尊一語成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此無情者,乃是跨越天地道法,視萬物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