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話不投機

在馮天魁看來,無非六十六師和川軍,為這個國家,民族,盡力而已,真的有有識之士意識到了平津的危險,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六十六師盡一份心裏,是應該的。

“我看這小子做生意不難啊?”

“在春節的時候,有一次,我去參觀你們那個日進鬥金的玻璃作坊,小山給我聊了一個下午!他給我講,工業,講究上下遊搭配!就是玻璃作坊的原料純堿,也是天津產出以後,經上海,沿長江,水運而來,玻璃廠投產以後,大量收購,重慶純堿價格都翻了一倍,純堿還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單獨的工業原料,就更難了,比如印染廠,他的坯布來源棉紡廠,棉紡廠的棉花來源,又是海路過來的,印染廠也好,棉紡廠也好,原料,染料和機器,說白了,都是進口的,你讓一個印染廠搬遷到永州,坯布來源怎麽辦?染料怎麽辦?關鍵是大力氣把原料運進來,又要大力氣把成品運輸出去,產生的高額運費,豆腐搬成了肉價,打入銷售價格,別說價格比洋貨高了一倍不止,甚至市場上能被人擠兌死。”

羅家烈和秦國梁做生意是外行,可是會算賬啊。

“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把棉紡廠一起引進永州,甚至看看有麽有可以生產染料的化工廠,和外國人合資建廠!”

馮天魁拿染廠一作比較,兩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那得花多少錢?”

“小山說,廠子都是小錢,交通不變,以及這種不便產生的運輸成本,那才要命,其實我們河南,AH,XJ都盛產棉花,論說直線距離,離四川很近,路太難走了,不走水運,根本進不來,他們從漢中到西安,翻越秦嶺,說是官道,而且國民政府也在修築公路,其實很多地方,汽車過起來非常困難,一路都在填坑,甚至幾個陡坡地段,剿匪完了,都得把貨卸下來,然後推著卡車爬坡。”

“我靠!”

“這特麽是什麽樣的國家,什麽樣的四川啊。”

馮天魁嘴巴還沒停下。

“實業本身的經營,有頭腦卓越的民族實業家,很多困難都可以克服的,兵來將擋,天津是租界,外國人在哪裏收不上稅,可是周圍的二十九軍可以從產品運輸銷售等其他環節征稅,當地未必願意這些企業走,這才是小山之所以帶這麽多兵的根本原因!”

這件事復雜的程度,和困難的程度,遠超秦國梁和羅家烈的想象。

腦子裏嗡嗡作響,嘴巴還砸吧著感慨這混蛋小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山這次去平津,他會拜訪很多大學,不要他們遷川,來永州建設一個分校,我們出材料,人工,他們既可以派人來四川招生,也可以把一些用不著的資料,書籍備份遷徙過來!萬一北平,天津有變,也有個去處!”

“哪得花多少錢?”

“建設花不了多少錢,水泥廠投產了,磚也是我們自己的,蓋房子能花幾個錢,這種大學養起來才花錢,其實養起來也花不了多少錢,著名的國立燕京大學,算是北平比較大的了,學生也只有千人左右!跟我們養兩個旅也差不多!”

“那不和我們國立四川大學差不多?”

馮天魁望著窗外,他也很記掛這小子。

畢竟剿匪結束,他們就沒有天天發電報了。

毛團長已經把漢中到西安沿線的土匪俘虜,都押著往回走了。

特務營現在該過黃河了吧。

北平的大學,說起來背景很雜,無非是三種背景,教會背景,國立背景,還有私立背景!

教會的大學,有教廷做後盾,讓他們來永州建設分校,想都不要想,就是淪陷在倭寇手裏,他們也不會搬遷。

剩下的兩種,國立大學每年會有教育部下撥的經費,像是建立分校這麽大的行政舉措,需要上報南京,弄不好賀國光還得來自己的辦公室咆哮一番,問自己要幹什麽!

想起周小山給自己的分析,馮天魁頭就擺的跟撥浪鼓一樣。

私立大學表面上可以有足夠的自主權,可是人家是靠著招手學生吃飯的,北平的國立大學,一個月的學費,也特麽比一個工人一個月工資還高,更別說私立了,人家學生花了這麽多錢,不可能跑你這窮山僻壤的永州來讀書。

北平,天津那個花花世界多好。

私立大學遷入永州,就是一條死路。

真要和平時期遷來,學校都被弄沉了!

馮天魁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周小山會怎麽去說服那些實業家,校長,搬遷四川,或者在四川建設分校,分廠。

火沒燒到眉毛,刀沒切下肌膚,人,是不覺得疼的!

秦國梁,羅家烈,馮天魁三人這天,起初聊的還挺高興,說起周小山這次平津的任務,越說越覺得郁悶,幹脆各幹各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