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解謎。

轟隆一聲。

電光先劃過天空,而後雷響姍姍來遲。

這悶雷的聲音,紀詢看著吳老板,突然問:

“你覺得我們是誰的後人?”

吳老板錯愕住了,但是立刻的,一種憤怒似乎在他的恐懼之下醞釀,他毫不猶豫地鎖定了:“……褚興發的後人!”

褚興發的後人。

其實沒有說錯。我確實是褚興發的孫子。紀詢思索著。

他再看向吳老板,慢慢問道:“船上只有六個房間,假設你們六個人都是既利益者,那也還有三個人不在。死掉的馮四龍,逃跑的褚興發,最後那個人呢?你們幾個腿部都沒受傷,盧坤喻凡海也是,最後的那人是烏樂樂吧,為什麽不猜他?為什麽不猜明確被殺死的馮四龍的後代?你們是不是斬草除根了。”

吳老板臉上浮現了一絲痛苦。

可是在他層疊的老人斑和皺紋底下,那絲痛苦也是這麽的不顯眼,是他漫長的,作惡多端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背叛,一絲痛苦而已。

紀詢又問:“盧坤手裏有個骨頭做的扇子,那是霍棲螢的骨頭嗎?是什麽信物嗎?告訴我,它的作用。”

吳老板的臉上,又浮現了那一絲怪誕。

一絲和他的恐懼、憤恨、都格格不入的怪誕。

一絲可以說是怪異的釋然的怪誕。

兩次了,吳老板兩次露出這種不該露出的表情來。

這個表情到底有什麽含義?紀詢想。這種似曾見過的熟悉,又自哪裏而來?

吳老板沉默片刻,寫道:“那天,也就是霍小姐死的4月22號。我們舍不得霍小姐……恰好,馮四龍又說到了現在,大家索性義字當頭,歃血為盟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於是我們就拜了兄弟,拜兄弟,要有點儀式,最好來個信物,於是我們……用了霍小姐的屍體……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塊骨頭做的媽祖娘娘的法器。大家約定好,未來誰有難了,只要拿出這東西來,其他的人要無條件的幫助他。這是我們之間的紐帶和見證。“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他們的見證,是別人的屍骸,他們的紐帶,更敵不過利益的傾軋。

“那這艘船是怎麽起家的?”

“我知道的不那麽詳細,都是跟在他們身後賺錢。最初跟著龍哥,龍哥混黑,後來黑道不好混了,余海開始在香江深圳倒騰東西,也挺賺錢的。其實這時候,我們錢已經夠了……但錢怎麽有夠的時候呢。接著就是柳先生搞起了人口販賣,慢慢的,又變成了器官交易……越來越高端了,我也不再涉足了,只拿著每年的分紅。”吳老板寫道。

“你們的聚會是什麽時候?為什麽會有空房間。”

“每年媽祖的誕辰會聚,其他覺得要聚時候也會聚一聚,有時候一年兩次,有時候兩年一次,不一定。至於船上的空房間……這艘船出來開始,盧坤就不和我們搞了。他暈船,但是陸上的聚會會來。余海說他只想搞搞走私什麽的,不想搞柳先生搞的這一攤子,說傷天害理……這人啊,偽善得很,明明搞走私的時候,下手也狠得不得了。不過他也得到報應了,他生了個兒子,獨苗苗,生下來就是白化病,把他嚇壞了,他就金盆洗手,自己搞慈善去了,說要給兒子積德行善,把兒子撫養長大。”

這些東西很長,吳老板寫了很久。

“這兩人劉言沒為難,房間也給他們都留著,表示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是自己人。後來余海確實沒上來,劉言又問過他兒子,他兒子也不來,就算了。”

一切都明白了。

紀詢從茶幾上站起來,霍染因也從沙發上站起來。

但似乎沒有人擡槍,不止沒有人擡槍,那把槍還被收起來了。

吳老板在短暫的不可置信後,眼裏迸射出生的希望。當他的視線再和紀詢與霍染因對上的時候,恐懼和憤恨都消失了,他臉上堆砌著討好的笑容。

霍染因無視這樣的笑容,把人從沙發上提起來,一路提到的廁所裏,再把人丟進浴缸裏放著,接著用酒店的布匹把人的手腿嘴捆的嚴嚴實實,確保對方絕對沒辦法動彈後向廁所外走去,在走到廁所門位置的時候,他回頭看一眼吳老板,無視吳老板哀求的眼神,妥當地關了門。

雙重防護。

想必就算吳老板在廁所裏費勁心力弄出動靜,這動靜,也傳不到外頭去。

兩人從吳老板的房間離開,招呼一聲還守在外面的孟負山,三人再度回到三樓。

霍染因拿著日記本去甲板上了,紀詢將剛剛和吳老板溝通的紙張都交給孟負山。

孟負山飛快的將東西從頭到尾瀏覽一遍,基本弄清楚情況。

“吳老板呢?”孟負山問。

“關在樓下洗手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