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解謎。

三人交換手中的日志,看完一輪後,都陷入沉默之中。

窗外的風雨依然。

但天花板上本該穩定的白熾燈光,不知是因為風雨,還是手中這漫長的記敘,竟也開始曖昧不明,閃爍不定起來。

最後是紀詢打破了沉默:“褚興發……他改名了,叫紀興發,是我的爺爺。”

孟負山若有所思:“之前我和你交流童謠殺人的情報時你並不奇怪,看樣子你——你們之前就了解過這件事。”

“嗯……還記得你上回去琴市嗎?我當時幫霍隊辦案的受害者叫胡坤,他改名前叫盧坤,正是第一份日記的記錄人,他恰好和我們提到過這艘船,或者說,霍棲螢。而霍棲螢是……”

“是我母親的姐姐。”一直緘默的霍染因平靜的補充道,“這艘船是四十年前沉沒的定波號,所有人是我爺爺霍善淵。”

孟負山眼神一閃:“太巧了吧。你們兩個和四十年前慘案恰好有關的後人都不約而同的上了這艘船。”

紀詢喃喃道:“不,比這還巧。胡坤名義上的女兒,實際上的孫女胡芫,是剛調來不久的寧市女法醫,她用一個mp4誘導我參與了唐景龍案的調查,唐景龍同樣和這艘船有關,他是這艘船犯罪利益鏈條上的一員,那也是霍隊調來寧市的第一個案子。另外,她還告訴我,她小時候看到過定波號上下來的人聚會,一共是六個人。“

六個。孟負山條件反射的往下看:“第三層有五個內部老板房間,再加上柳先生,恰好是六個。那兩個空房間沒有私人裝潢,像是一直沒人住卻被保留了位置。”

又是一陣奇怪的沉默,實際上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裏都自然而然的冒出了一個想法,一艘恐怖之船留下來的殺人共犯,在未來的四十年裏以這種絕不宣之於口的秘密為紐帶彼此聯系,最後打造了另一艘犯罪之船。

罪惡不會消弭。

只會越演越烈。

紀詢扯扯嘴角:“九個人的故事只留下六個人的位置,內部傾軋還挺嚴重。柳先生訓蔣老板他們跟訓狗狗一樣。”

“從文化程度上看,柳先生應該是劉翻譯。”霍染因平穩的指向最後一份日記,“蔣、吳、林都不會是這個馮四龍。如果日記大部分為真,馮四龍無疑是活下來的人中最有話語權的。”

“說回日記……這些記敘,不全是真實的,我想應該沒有人有異議吧?”紀詢說。

沒有人反對。

顯然,在瀏覽了全部內容之後,他們都有這樣的判斷。

“這是日記。”孟負山淡淡說,“人會說謊。”

“沒錯。我剛才注意過了,附著在日志背後的日記,選擇的全是最後活下來的人的日記。為什麽不選擇死去的人?難道那些死去的人,都不寫日記嗎?除了最後波及全船、殘暴恐怖、駭人聽聞的大型廝殺,一開始的,是幾樁顯而易見的謀殺。那些謀殺的兇手很可能就在最後的存活者之中,但沒人承認自己的罪行。”

“‘船長是被誰殺死的,大副和駕助是怎麽失蹤的,付格又是怎麽死的。這些真相還有意義嗎?’”霍染因念著劉翻譯日記中的內容,道,“ 嚴格的說,他們承認了一部分集體的罪行,而模糊了個體的。他們達成了一份共識。每個人都欲蓋彌彰的在日記末尾,發誓自己所寫為真。這毫無必要,除非他們寫這一句時,就想著這份日志需要給人看。可是誰會把殺人日記給別人看?那麽答案只剩下這個,這份日記,他們是寫給自己的。”

“如果罪惡是蛛網,他們就是蛛網上的蟲子,以共同的罪惡牢牢維系彼此利益。”孟負山嗤笑,他還是如此一針見血。

“但這些記敘,我想也不全是虛假的。”紀詢接著說,他撚著手中的紙張,動作很小心,等他們出去以後,這將是重要的證物,“能拿到它的人——既兇手,一定也和四十年前這幸存的九個人有某種聯系,就像我和霍染因還有胡芫。”

“有些東西,寫日記的人雖然不想說,但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最好猜的是大副和駕助失蹤案。“紀詢翻到冷凍工日記,“他們死在冷庫前,奇怪的地點,也是最明顯的線索。顯然故事裏的劉翻譯也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

“還記得被我打暈的保鏢嗎?”紀詢說。

另外兩人揚揚眉,已經從這句話中意識到了大副和駕助為什麽失蹤。

和腦子轉得快的人說話,就是輕松。

“釣魚執法。”紀詢指出關鍵,並說出已經說過很多遍的話,“只要換換思路,這看似撲朔迷離的結果,一下就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釋:”

“金松所謂的‘放棄追兇’,只是麻痹真兇的謊言!

“看看他用的辦法,他找駕助錢振義準備了簽盒和簽子,當著眾人的面,在其中一個簽子上劃紅線,接著讓人抽簽,抽中紅簽的人,就是去丟棄屍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