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你需要一個擁抱,而我給你擁抱,這很光明正大。(第2/3頁)

“至於你——”

“我回家。”紀詢自覺主動。

“你回我家。”霍染因更正。

“你晚上回家?”紀詢詫異道,“現在九點半了。我覺得按照進度,晚上你可能不能在正常的時間回家,就算回了,也累得只想倒頭就睡……”

“紀詢。”霍染因打斷他,“你沒有弄明白,不管我回去不回去,反正你……”

他嘴角露出捉摸不定又帶著一絲絲惡劣的微笑。

“要在我家,等我。”

“……”

*

再一起坐了五分鐘,兩人分頭行動。

霍染因回警局,紀詢去霍染因的家裏,正好紀詢身上還帶著霍染因上回給他的鑰匙,不用霍染因再把身上這把給他了。

也許下回得讓房東換個指紋鎖,這樣方便點,不管有沒有帶鑰匙,有沒有丟鑰匙,隨時都能進出。

但指紋鎖要破解也很簡單……最安全的鎖,反而是最古老的鎖……

霍染因帶著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和文漾漾一起回到警察局。

毒物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加濕器的內部有微量氰化物殘留。下午四點整,智能家居控制所有窗戶閉合,加濕器也在那時候定時打開,四點半窗戶被控制打開。

保姆也供述,高爽午後會打遊戲,她的睡眠時間一般在下午三點到五點,符合兇手熟悉她睡眠規律,依照規律下毒的邏輯。

至此,莫耐的殺人嫌疑已被徹底洗清,柳城監獄的人帶著全副武裝的運送專用車等在門口,辦完案件交接,今晚就要把他帶回去了。

霍染因拿著一個黑袋子回到審訊室裏,莫耐的姿勢與他離開前一樣,像尊雕塑,一動不動。直到他進來之後,這尊雕像活了,僵硬的人解禁了,轉動著眼珠看他。

霍染因沒有興致和他再做交流,只示意他在口供上簽字,待會兒準備一下,回柳城監獄。

莫耐提起筆,剛簽一個字,卻一改之前被動不肯多說的態度,反而積極起來:“你沒有什麽更多要問我的嗎?我現在就被移交,爽姐的案子已經破了嗎?”

“這與你無關。”

莫耐的聲音變得急切了:“我看到你拿東西了,是不是和之前拿過來的那件衣服一樣,想要觸動我撬開我的嘴,你拿了什麽。”

“問那麽多幹嘛,老實簽字。”霍染因一邊收著桌面的文档,態度非常不耐煩。

莫耐咬咬嘴唇,霍染因越不想多說,他越想多說,悄然之間,兩人關系顛倒,不再是霍染因追著讓莫耐說出真相,而是莫耐期望霍染因能夠告訴他更多關於高爽的消息。

“你剛才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毀壞屍體嗎?你告訴我,告訴我爽姐是怎麽死的,我就——我就……”莫耐依然不肯放棄,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陣,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才說出最後那個字,“說!”

霍染因停止了動作,他臉上的不耐在撬開莫耐的口後消失了,兩道黑沉沉的眸光落在莫耐身上,壓得桌子後的人蜷縮起身體。

好冷。

莫耐開始後悔。

我在想什麽,和警察交易嗎?警察肯定會不屑,會大肆嘲笑我的。

但是爽姐——這是我能得到的關於爽姐消息的最後時間了——

他再度鼓起勇氣,想要表達清楚高爽的死因對自己有多重要時,他先在這個警察眼裏看到非常清晰的一種情緒。

那種情緒對他說——何必。

“你11號晚上走進高爽房間,發現她已經死了。你一開始只是傷心,覺得高爽殺人後自殺很不值得,並沒有想那麽多。直到你準備離開時,看到了放在她床頭的那張她兒子的照片。你想到了相處過程時,高爽是那麽在意她的孩子。”霍染因說著,從黑袋子裏取出了相框,放在桌上。

照片上小俊笑得燦爛如朝陽。

莫耐的視線牢牢的黏在這樣朝氣蓬勃的笑上,他的耳邊出現了雙重的鳴奏,一些是霍染因的聲音,一些是高爽微微的自嘲。

——“因為姐姐放不下孩子,和他們交往的時候,老愛說孩子怎麽樣怎麽樣。”

——“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是母親背負一生的愛與債,母親是永遠沒有辦法丟下她的孩子的。”

“你意識到高爽死後,她殺死丈夫的事一定會流傳出去,那時候的小俊就會變成一個擁有殺人犯母親的孩子。殺人犯的孩子受盡白眼,失去了母親庇佑的他,一生都很難擡起頭。你的成長環境與小俊現在的處境相似,你在他身上看見了自己過去的影子,於是你決定為高爽做一件你所能做的最驚天動地的事,你要為她頂罪。只要孩子的父母是你殺的,他就只是個被害者的孩子,那樣,下半生人們只會同情他,而不會鄙夷他。”

“你什麽都知道了……”莫耐有些失神,漸漸的,他的視線重新凝聚,凝聚在詢問室的桌子上,他用略微艱澀的聲音說,“可能在警察看來,這些都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吧。我沒有必要因為萍水相逢就做這些,小孩子也不會因為風言風語就怎麽樣,事情弄到現在,都是因為我的自以為是……我,不知道怎麽去做,她不會聽我一個不相幹的人的話,我總是、從以前到現在,在這種最重要的時候,都只能旁觀,只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