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臟。(第3/4頁)

“男的有前女友,和女的有前男友不一樣。一個大三十的男人,要沒談過一兩個女孩子,我還擔心他是不是有毛病。”

“媽,你不覺得你的觀點離奇嗎?”程想迅速反擊,“我談前男友就是不矜持,他談前女友就是自然正常,要是沒有我這種不矜持的女生,他哪裏來的‘自然正常’!”

媽媽也生氣了:“我是你媽,還能害你不成,你自己矜持了,別人當然更愛你,你管那些不矜持的女孩子幹什麽,她們就是——”

“我談個男朋友而已,你怎麽說的我就像個破鞋了?”

“程想,你這麽說話有意思嗎!”

“怎麽沒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和魏俊分手了我就一無是處了?你看我的眼神都是臟的!是不是要我像宋聽風一樣跳樓你才滿意啊!!!”

“你——你,你怎麽就提宋聽風了?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啊。”

“怎麽沒關系,我告訴你旁邊兩個就是警察,他們就是來調查宋聽風的事的!學校裏說的沒錯啊,你過去說的也沒錯啊,我這個碩士,這個男朋友,全靠宋聽風被強奸了,跳樓了才保研拿到的對不對啊?!”

程媽媽滿臉通紅。

這種私密的,在一個少女鮮活的性命之上談及的利弊分析,放在母女夜深人靜展望未來時不覺得哪裏有問題,那不過是攤開了說的大實話,可這若是放在兩個陌生人面前,放在警察面前,世俗的道德感一瞬間綁架了她的大腦,令她感到羞愧和恥辱。

“你說什麽胡話呢,媽媽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她慌張的否認,眼神都不敢往紀詢和霍染因身上看。

“呵,怎麽沒說過,你誇我讀書差,就這個碩士讀得好,你不敢認?覺得肮臟嗎?我也覺得肮臟啊,可我反正在你眼裏都那麽臟了,還差這點嗎。”她猛地轉過身,面對紀詢,幾近放肆的嗤笑道,“還有你們,你們這些警察,這幫廢物,九年過去了才意識到我有可能做偽證,那案子都結案了,想抓我都沒法抓了吧。”

“你在說什麽,什麽偽證,這是能亂說的話嗎?”媽媽氣極舉手,給了女兒一記清脆的耳光,她下手又狠又快,連站在一旁的紀詢和霍染因都沒來得及阻止,可她再轉向警察的時候,又是滿臉賠笑,“警察同志,你不要聽我女兒亂說,今天晚上她和男朋友吵架,刺激太大了,說什麽都不作數……”

紀詢掠過母親,看向女兒。

現在是晚上9:30。

距離他們剛剛和程想對話,也就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時間很短,改變很多,生活光鮮亮麗的一角被揭開,綢緞裝裹的禮盒之中,落滿了蚊蠅屍體。

他想到,其實中午與霍染因列的窮舉法裏的第一種‘略’包含一個可能,那就是莫耐是強奸犯,證據是偽造的。

他是強奸犯,所以心虛的坐牢。

程想做了偽證,所以她知情。

用一個偽造的證據把一個真正的強奸犯定罪,這大約就是九年前的程想所認定的故事情節。

至於為什麽要偽造證據——

紀詢問:“是不是當年宋聽風被強奸以後,不但洗了澡,還把內衣內褲都洗了。”

程想死死的咬住下唇,她沒有理會臉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她的思緒隨著紀詢的這句話,難以遏制的回到九年前那個夜晚。

真是奇怪,明明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明明有多更新更美好的生活全方位的環繞著她,她的生命卻像是停留在了過去。

那個夜晚,如此鮮明,在此後的歲月裏,每每在她的噩夢中重現,恍如昨日。

而她現有的生活,卻像是蒙著霧,缺了魂,日子一天天的翻過去,似乎過了,似乎沒過。

那天晚上,她打開宿舍的門,宋聽風的床是空的,所有被褥衣物甚至蚊帳都被她浸在她們三個人的臉盆裏瘋狂的搓揉,宿舍的地濕噠噠的全是水。

她和余玉疑惑地問她,你幹嘛呢大晚上的水漫金山。

然後就看到了宋聽風睜著空洞的像死去的雙眼,她的聲音自喉嚨中擠出來,幹啞得像是人走到末路的虛弱:“想想,阿玉,我好臟啊。”

好臟啊……

怎麽搓身體,怎麽搓衣服都搓不幹凈。

“她那天晚上,每隔半個小時都要去廁所洗澡,十根手指全都泡白了。”程想很輕很輕的開口,似乎怕驚到什麽人,那個人一直雙手抱緊自己坐在地面,怎麽也不願回床上睡,“她在我們之中成績最好,最聰明。我被莫耐騙就是她發現的,她說莫耐的上課時間很奇怪,之後就去校衛那兒想辦法弄到了全校的名冊,我們一個個對過去,沒找到他的學籍。我和莫耐分手不過幾天,她就被報復了。”

程想幾近抽泣:“她是被我害的。”

霍染因:“你想補償她,想替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