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男人長久地以婚姻的名義獨占一個名為妻子的奴隸。

段鴻文被傳訊去警局了,家裏只有魏真珠。這一方面是分開兩人,一方面是霍染因聽了文漾漾之前的描述,認為魏真珠是一個相對敏感的人,在熟悉的環境下有助於談話。

紀詢進門就注意到鞋櫃裏的鞋大多是男式,並不是什麽跑鞋收集,大多就是日常穿,這對夫妻倆一個是全職太太,一個是在家工作的文字工作者,若是按照一般的經驗,女鞋總是多於男鞋的。

“不介意我四下看看吧?”紀詢問。

魏真珠眼神閃了閃,沒有拒絕,但神色冷淡:“可以。”

她也不獨對紀詢這樣,哪怕對上顏值驚人的霍染因,也一樣,態度冷淡克制,十分疏離,但輪到了文漾漾,又是不一樣的待遇了。

文漾漾被主動請到沙發上坐下,而後茶水水果,一應俱全。

“……”

第一次被人這麽嫌棄,還挺意外的。

但考慮到霍染因也和他一樣被嫌棄,可能非人之罪,乃男之罪。

紀詢摸摸鼻子,把魏真珠留給文漾漾詢問,自己四下走走。

他先去了衛生間。

這家的衛生間也驗證了紀詢進門的疑惑,魏真珠的化妝品只有很簡單的一只洗面奶,很平價的產品,其余不說彩妝,水乳都沒有,怪不得才41歲看上去就如此蒼老。反倒是段鴻文過的很精致,有男式洗面奶,價格不菲的剃須刀,也有護膚品和多個牌子的護手霜。

書房完全是段鴻文的天下,他有一台屬於自己的雙屏台式機,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個平板。因為那個書桌是全屋最淩亂的地方,同為寫作者的紀詢知道,這種淩亂某種意義上也是一個拒絕一張紙被外人挪動的固執。段鴻文的淩亂就是他張揚的圈占領地的行徑。

椅子很貴,當然了,只有一把,哪怕書桌很大。角落裏有個折疊椅,那大約才是屬於魏真珠的。書櫃裏的書非常多,但顯然也和魏真珠沒什麽關系。

魏真珠的電腦是一台比較舊的筆記本,放在她的床頭。

他們夫妻倆的消費能力似乎完全反應了彼此的收入,或者說盡管魏真珠作為全職太太付出了不菲的努力,把這個家打掃的幹凈整潔,她依然是個透明人。

這樣的一個女人,丈夫還要買兇殺她……

為什麽呢?

很奇怪吧,主人何必買兇殺害一個奴隸?紀詢思忖道。明明長久地以婚姻的名義獨占一個名為妻子的奴隸,才是符合段鴻文利益的做法。

客廳裏,在文漾漾柔情和鐵面雙管之下,魏真珠有點瑟縮,又有點歉意的說:“對不起,昨天我沒說實話……其實我是跟蹤我丈夫才看到的。”

文漾漾正色:“您的丈夫在上午11點12分出現在天橋底下並與一個叫諸煥的人交談,他不是莫耐,而您丈夫這之後就和此人分開,並沒有去過KTV,您不可能跟蹤你丈夫看到莫耐。”

魏真珠端起一杯茶,她低下了頭。

也許順從的女人大體有著相同的模樣,總是低著頭,弓著背,聲音細小,不太敢發表自己的意見:“我是看見了諸煥,我一直跟著諸煥,接著看見了他們,他和莫耐……”

“那又怎麽樣呢?”文漾漾的語氣越發嚴厲,“您丈夫和一個男人在天橋底下交談,也沒有什麽奇怪之處吧?”

又是沉默。

是思考的沉默,還是怯弱的沉默?

紀詢看著魏真珠,暗暗想道,他覺得面前的女人身上籠罩著一層淺薄的霧,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遺漏些東西——這些遺漏,可能很重要,也可能不重要,但漏掉東西,總是令人十分不愉快。

“其實……”魏真珠說話,聲音還是細細的,很平靜,“我知道我丈夫要殺我,我看見我丈夫給諸煥轉賬了,所以我才一直跟蹤著諸煥。”

文漾漾一時目瞪口呆。

就連旁邊的紀詢和霍染因,都深感驚訝。

段鴻文有殺妻的念頭,是他們提審了諸煥之後知道的,當時的考慮是妻子肯定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沒有道理在警察面前也一聲不吭;今天上午將段鴻文傳訊警察局提審,也是要敲打訓誡段鴻文,弄明白他為什麽會有殺人的想法,並扼殺他殺人的想法。

也許是終於說出了理由,魏真珠重新表述了昨日的行蹤。

她說她上午10點跟著丈夫出門,11點看到丈夫和諸煥,接著諸煥12點左右可能去吃飯了她也離開了一段時間吃飯,下午回到天橋下,看到諸煥和莫耐在五點半左右上了一輛車,她打的跟上,看到諸煥中途下車去了一個取款機,又回到車上,最後到了KTV。莫耐上車時她沒認出來這個人,下車躲進小巷子時她才認出他是逃犯。

“之後我就去買菜了,警官,這個我沒撒謊。”

“不是,你知道丈夫要殺你,那你為什麽不報警——”文漾漾脫口而出,“明明我昨天來過,你還和我單獨交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