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捧起她的臉頰,閉目俯身吻上……

雲晚神色愕然,在謝聽雲的眼神之中看見了同樣的震驚。

她思緒復雜。

上次背琉塵回門就知道兩人關系匪淺,沒想到謝聽雲會直接進入到玉徽院。

難不成……琉塵知道他們有一腿?

雲晚不留痕跡地藏好情緒,默默將目光偏開。

謝聽雲因緊張而握緊雙拳,要是琉塵敢透露出什麽,那他八成完了。

琉塵拉過謝聽雲,挨個介紹:“這是柳渺渺,我的大徒兒;這是……”他故意一頓,饒有興趣地看著謝聽雲僵硬的表情,“晚晚。不過你們應該早就認識。”

謝聽雲睫一眨。

這廝擺明故意,故意讓他心裏不痛快。

琉塵全然不在乎謝聽雲愈發陰沉的臉色,笑得無害,又對兩人說:“這位是謝聽雲,我原來的師弟,目前拜入了蒼梧宮,你們快叫師叔。”

謝聽雲暗自松口氣,還好琉塵沒有直接叫他歲淵。

他歸於平靜,眼中沒有再露出任何神色。

不知為何,柳渺渺總覺得眼前這人不順眼極了。

她冷著漂亮臉蛋,不情不願叫了聲師叔,輪到雲晚,卻怎麽都無法開口,直勾勾盯著謝聽雲的臉,半天都沒有吭聲。

“晚晚,怎麽不叫?”

“師、師叔。”雲晚別開頭,勉為其難地叫了出口。

謝聽雲挑眉,琉塵故意認下雲晚,但是沒把他的真實身份說出去,該說他是有良心還是沒良心。

琉塵拉著幾人入座品茶,小小的茶桌上,氣氛真是尷尬至極。

謝聽雲單手捏握茶杯,長袖上卷,露出的一截腕骨精致,往下的手指修長分明。低斂眉目,姿態孤矜。

——裝模作樣。

柳渺渺看向他的眼神透著濃郁殺氣。

雲晚怕再不說話會被憋死,主動打破沉默:“謝……師叔以前也是昆山出來的?”

雲晚反應過來後覺得有點奇怪,她只知道謝聽雲是歲淵的徒弟,對此前的事沒有更深了解,謝聽雲也從未提及過這茬,如今和琉塵的關系讓她不禁好奇起謝聽雲的過去。

琉塵搖頭:“我們是虛清的弟子,尊上了謝塵緣,我等各自修行,至今已有百年未見了。”

虛清元尊放在五百年前,是能讓整個修真界戰栗的人物。

他未立門派,未設尊號,以水雲身隱居深山。此生只收過三個徒弟,謝聽雲和琉塵便在其中。虛清殉道之後,琉塵入了昆山昆侖宗,成為玉徽院掌門;謝聽雲獨自在偏遠的滄山溟海設立蒼梧宮,從一百年前的幽都戰役結束之後,兩兄弟再也沒見過面。

雲晚恍然大悟,那就是謝聽雲在這之後又拜了歲淵為師。

不過她合理懷疑謝聽雲並不僅僅只是蒼梧宮的一名普通弟子,說不定還是個長老或者首席什麽的。

謝聽雲顯然不想聽這些陳年舊事,放下酒杯,發出不輕不重地聲響。

“渺渺,帶你師妹去逛逛。”

柳渺渺頷首,拉著雲晚走出應星院。

茶屋歸寂,謝聽雲正要拂袖離開,卻被琉塵叫住:“你不會以為我收晚晚為弟子,就是為了給你找不痛快的吧?”

謝聽雲默聲不語。

“扶我一把。”琉塵伸出胳膊。

謝聽雲不耐,但還是勉為其難地伸過手,隔得很遠,怕和琉塵有肢體接觸,還故意將手藏在了袖子裏,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排斥抗拒。

琉塵沒拉穩,一經起身又重重墜回到墊子上,謝聽雲神色一淩,驀然注意到琉塵手指僵硬,指甲泛著一層黑氣。

謝聽雲施展術法將黑氣抽出,漂浮在眼前的惡息竟聚攏成一條猙獰醜陋的蟲形,黑蟲不住在空中扭動身體,謝聽雲驅散黑蟲,瞬間變了臉色。

——奪魂煞。

身中此煞者,無藥可解,無術可除。

中煞者將在痛苦折磨之下慢慢失去行動能力,言語能力與感知能力,最後徹底變成一個不能言不能動的廢人。

更可悲的是他的意識會很清醒,對於擁有漫長壽命的修真者來說,這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酷刑。

肉體會成為煉獄,永生禁錮著無法脫逃的靈魂。

謝聽雲從未想到,琉塵會中此邪煞。

他也從未透露絲毫。

琉塵唇色蒼白,笑意未減:“我也曾像你這般來去自由,恣意張揚;現如今也只能在這玉徽院細數著時間了。”他說,“墨華讓我失去了一切。”

幽都之戰,玉徽院參戰弟子共七十九名,最後僅一人而歸。

院後的琴冢葬著他慘死的弟子,日日夜夜復發的奪魂煞提醒著他百年前的那場惡戰。

對活著的人來說,戰役已經結束;對琉塵來說,他此生都難逃那天。

“歸雲,我活不了多久了。”說這話時,琉塵依舊是悠然隨意,眼瞳清明,更是毫無懼意,“渺渺孤單無依,總要有個依靠。”

謝聽雲的目光變得銳利,質問:“讓晚晚給你當徒弟,就是為了給你徒弟找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