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千絲媚

雲晚在河邊許久,半晌才想起清點那些東西。

謝聽雲一定又是把所有家當丟給了她,嘆息一聲,在琉璃鏡上聯系李玄明。

“晚晚?”李玄明意外,沒想到雲晚會在這個時候找他。

雲晚道:“先前讓你分給謝聽雲的靈石分了嗎。”

李玄明:“不是月底再分?”

他們賺來的每筆都按照比例分配,雲晚拿的是大頭,謝聽雲次之,李玄遊和李玄明最少,每筆都是月底算清賬再分,這樣誰也落不下誰,現在這還沒到時候呢。

李玄明敏感覺得不太對勁,看她一臉沉默,問:“怎麽突然提這個,你和謝聽雲吵架了?”

雲晚沒有回答,說:“你把他那份提前結清吧,再多給結兩個月的。”他身無分文,又帶著一把貪吃劍,沒靈石根本活不了。

李玄明若有所思地點頭。

她放下琉璃鏡,收拾好東西回到與同門的約定之地。

資源已經采集的差不多,所有弟子都接連回來,一行人騎著靈馬慢悠悠行在小徑,前方是一個小驛站,眾人決定在此處落腳。

雲晚單點了一壺茶,茶水剛上,就見數人策馬而來。

幾人身穿素袍,頭戴鬥笠,各自手持長劍,看不清臉,但從行頭來看非同小可,香湘兒等人默契地移開座位,和他們拉開距離,剛才還輕松歡快的氛圍詭異般地沉寂下去。好在那三五個人並未過多逗留,飲畢茶結伴離去。

馬蹄在地上激起灰塵,望著那幾道遠走的身影,李寶寶這才小聲開口說話:“剛才我看見了後面那人的腰牌,上面印著無極宗的門徽。”

香湘兒大驚:“他們是無極宗的?”

旁側的丹修李寶寶咂舌:“許是還在找先前逃門的那個養女。”

聞聲一陣唏噓,雲晚捧起茶杯的手一頓,又重新將杯子放下。

看他們都對此事感興趣,李寶寶打開話茬:“兩年前,眾門圍剿合歡宗,你們可知所為何事?”

滿桌子人搖頭。

他道:“合歡宗掌門門下有一個得力弟子,相傳此女天生玄陰之軀,於是掌門將她煉成極品爐鼎。若雙修,從煉氣升大乘都不是問題。”

李寶寶的言辭過於誇張,眾人明顯認為李寶寶是在吹牛逼。

一人毫不客氣地拆台:“得了吧,要這麽厲害還修煉什麽,我們花錢找她雙修,豈不妙哉?”

此話說完,哄堂大笑,李寶寶臉色漲紅,繼續道:“反正就是此女被無極宗宗主所救,還收她做養女。結果此女不知恩,傷了同門師兄就跑了,這不,無極宗四處搜尋她的下落。”

交談不絕於耳,雲晚低著睫不語。

坐在一旁的香湘兒忽然聽不下去,憤憤不平:“你也說了她是爐鼎,要是師兄動了賊心,我看傷得好。”同為女子,她最能體會到女子在世間的不公,要她看只覺得那女子可憐。

男人們仍然在笑,顯然都沒把她說的話聽進去,香湘兒愈發憤慨,扯起雲晚:“我們去那頭坐,不和他們一桌。”

雲晚跟著走到最遠的桌前,還不忘捎走茶壺。

香湘兒和她說了些什麽,雲晚沒怎麽聽清,不出她先前所料,無極宗仍然賊心不死想將她尋回,至於是還要獻給歲淵,還是送給座下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入夜,幾人找了個破廟落腳。

耳畔傳來師兄們的鼾聲,香湘兒窩在雲晚懷裏,因冷而死死拽著雲晚袖子。

屋外飄去盲風暴雨,雷勢浩大,席卷而來的風雨澆滅蠟燭,眼前只剩濃郁的黑暗和時不時砸在地面的閃電銀龍。

雲晚心裏有事,哪怕累了一天也毫無睡意。

不知是過於焦躁,還是香湘兒貼得太近,雲晚燥熱得厲害。她小心翼翼挪開香湘兒的手,準備去門口吹吹涼風。

怕驚擾到同門,雲晚動作放得極輕。

她躡手躡腳挪到門前,斜雨順風而入,微微沾濕裙擺,雲晚還是身熱心燥,兩節指骨用力扯了扯脖頸前圍裹嚴實的衣襟。

很熱。

難以喘息的熱。

不正常。

雲晚痛苦地捂住因體溫升高而心跳驟快的胸脯,掌心傳來的不同觸感令雲晚怔了怔。

她看到自己的皮膚正在褪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白皙。

一般來說有靈印壓制,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難不成……

雲晚一驚,忙掏出鏡子打量。

雨夜暗淡,閃電劃破上空發出的灼眼銀光讓雲晚看清自己的樣子,她的臉在真實與虛幻之間不住交叠。

還沒來得及搞清怎麽回事,從胸膛傳來的疼痛差些讓她叫出聲。

雲晚佝僂著後背忍耐。

腹中有東西再攪,蛇似的鉆入腹腔,胡亂揪扯著皮肉臟腑,同時還伴隨著熾熱燒灼。

雲晚疼到惡心,疼到作嘔。

佩戴在額前的靈印一直與體質作鬥爭,最後明顯壓不住,兩方揪扯,讓雲晚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