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相似 我等長刀所向,就是為了興天下人……(第2/3頁)

眼前這張臉上滿是對前路的茫然無措,衛瑾瑜眨了眨眼,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牌轉頭道:

“林球兒,拿著我的信物去跟越管事說,在姑母回北疆之前我的俸祿給這個女子。”

“啊?”正在喂馬的林球兒直起身茫然地看著衛瑾瑜。

“啊什麽?照辦就是,做完了此事你再回來!”

圓頭圓腦的女子連忙回道:“是!”

摘了玉冠,換了裘衣,拿出些灰粉在臉上摸了摸,衛瑾瑜帶著兩個人騎上馬又往南去了。

在宮裏被人以“海棠”代稱。

到了攝政王府上叫“窈娘子”。

等到了北疆,又會叫什麽呢?

第二天馬蹄踩著霜前行,女人看著遙遠的北方,仍是在想著,想著。

又下雨了,復州城外的山林下,被定遠軍團團圍住的南吳士兵們穿著潮濕的衣袍擠在一起取暖。

帳篷之類都被上官取走了,沒濕的棉衣也是保不住的。

雨一直斷斷續續的下,夜裏還會結冰碴,地、樹和木柴都被洇透了,想要引火取暖全憑運氣。

他們兩萬多人已經被圍了八天了,軍糧的運道被切斷半月有余,分下來的軍糧連煮粥都不夠,一人不過幾十粒米,真是日日以米湯飽腹。

當兵吃糧,軍糧匱乏,軍令也難執行,縮在一起不動已經是乖順的,定遠軍每天都讓嗓門大的在外面喊“定遠軍不殺俘”“一日管一頓飽”,每天夜裏都有南吳兵士偷跑去定遠軍的營地。

湛盧將軍龍十九娘子也不是那好人,只要有吳兵來投,立刻讓人敲鑼打鼓,擾得南吳將帥們日夜不寧。

此次北伐的元帥楊憲每日困守帥帳,他是江州王庶子、吳國國主楊源化的親信,南吳在淮水以南每有征討都是輸少贏多,他跟在父王、聖人身後從軍,何曾遇到如此絕境?

他幾次寫信給高氏讓高叔盛守諾,與他夾擊定遠軍,那些信卻都有去無回。

夜深之時楊憲甚至想過那高叔盛是不是與衛氏合謀斬他吳國臂膀,不然為何那定遠軍和衛氏來得那般快?

定遠軍圍而不攻,只看著他麾下將士困守在此地,也讓楊憲幾乎恨到了心裏,他很想帶著三萬殘軍沖出去好歹與那衛氏性命相搏一番。

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二十余門曾讓無數南吳兵將駭破了膽的巨大黑色火器已經在他們營外一裏處嚴陣以待。

沖出去,那就真是以命相搏了……

吃過配了馬肉糜的蒸飯,楊憲躺在床上,雙眼看著帳篷的頂,又開始覺得高家父子是北梁的大忠臣。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掀簾走出去,讓人去探。

“蒸餅比那人頭大,還有大鍋的羊肉湯,要是今夜來得早,還有米飯能管飽!”

盧鼓兒用帶著鄉音的話大聲說著龍將軍寫給自己的順口溜,手裏提著一張鼓,說一句敲一下。

“我叫盧鼓兒,去年才十五,復州雨水多,木柴不生火,伍長提棍棒,什長扣口糧……鼓兒過得苦,如今才享福,身上棉衣裳,腳下新鞋子,定遠不殺俘,還讓人飽肚!”

聽到了近衛的復述,楊憲沉默片刻,捂著頭,他咬牙道:

“傳令下去,敢投敵者,殺!”

“敢議軍事者,殺!”

“聚眾者,殺!”

殺?

殺誰?

誰殺?

一生得不似南人的漢子一甩手裏燒不起來的木柴站起來大聲道:

“咱們挨著餓受著凍,聚在一起都得死,那還不如豁出命去投了北人,再差總比現今好吧?”

說完,他抄起自己早就生了銹的槍就沖了出去。

南吳鐵器金貴,他們這些為國賣命的,大半用的是木頭做的槍。

他不是一個人,與他一齊沖出去的人越來越多。

看著南吳軍中嘩變,龍十九娘子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看看他們,咱們都得記得,咱們是為了什麽才打仗。”

“高官厚祿?金玉富貴?咱們為的是咱們現在過得日子,人人可得的田畝,有人就總想著據為己有,人人可得的功勛,有人就總想將之作自己頭上的寶珠。”

“這些人,就是我們的敵人,就像現在南吳營中對著自己的兵士舉起屠刀的,他們就是我們的敵人。”

“什麽叫壓迫?搶走田畝,掠人為奴,要這些人交出他們的性命為護著自己的榮華富貴,卻又不將他們當人,這些都是壓迫。”

“我們來到這,是為他們,是為復州百姓,也是為自己,私心講是為了自己,可誰不希望自己的同心同道之人越來越多呢?若是天下都能與北疆一樣,我們也可放下刀槍去享安居樂業。”

薛驚河斜靠在床上,聽衛薔對衛清歌說道:

“我等長刀所向,就是為了興天下人人一等的大義。將北疆的一些律令寫在紙上,送進荊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