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岔路 “我看見別人拿著你的劍,還以為……

述律氏祖上確實是烏護商人,可已經幾代人過去,蕭月平若真是還能說烏護語的著實難得。

衛薔將錢放在蕭月平手上,拿起了自己買的羊皮氈。

蕭月平收起錢對來人道:

“我記得拓遠部留了幾人在雲州,不如……”

“不是拓遠部,旗子我們沒見過。”

圍住了攤子的人們紛紛散開,還有人遞水袋讓他喝兩口。

傳信的年輕人沒有喝水,推開那些手,他喘了口氣道:“刺史也沒見過那家的旗子。”

季小環從前是朔州長史,知曉的烏護部落少說也有四五個,可見來者並非與北疆親厚的。

衛薔的手指在羊皮氈上點了點。

與北疆親近的烏護部落多在金山南側,從河套一帶進入北疆是最快的,如果是從西邊來的烏護人,無論是從勝州往麟州還是南下到西北都是通途,取道雲州著實有些繞遠。

可如果是北面來的……承影部在臚朐河有百人過幾日才能回轉,怎麽沒有提前報信回來?

衛薔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牌掛在了腰間,又將一副露指的手套戴上。

聽說是從前未見過的烏護人,蕭月平笑著說道:“從前都是我翻譯孫譯官在一旁看著,如今孫譯官不在,我這烏護語著實上不得台面。”

漢人與烏護人談生意,卻要一蠻人做翻譯之事,哪怕季刺史真心相邀,蕭月平也不敢輕易答應,稍有差池,她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過錯。

“我也會幾句烏護語。”

蕭月平對面剛剛買了一塊羊皮氈子的年輕男子突然說道。

“雖說不會寫,些許往來之言還是知曉的,蕭娘子不如與在下一起去,真遇到不懂的也能商議一番。”

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那刺史府中來的小吏見那男子的腰間掛著一塊軍中的銅牌就沒有不應的。

“不知郎君如何稱呼?”

“在下姓林,林昇。”

那戴著鬥笠的男子也對他行了一禮。

見有會說烏護語的漢人,蕭月平也知道自己推辭不得,找來一十四五歲頭上紮了幾條小辮子的少女替她看著鋪子,便與“林昇”一起往雲州州府衙門去了。

從東市的東頭到州衙著實有些遠,替季小環來找蕭月平的小吏名叫李豐,東市裏人來人往騎不得馬,他一路護送兩位來幫忙的“譯官”往西邊州衙走。

一邊走,他回頭總不忘了去看林昇腰間的銅牌。

“林郎君您是從軍中來雲州探親?”

帶著幕籬的林昇點了點頭:“正是,我有幾位同袍在雲州,我來看看。”

“林郎君是在定遠軍哪一部效力呀?”

“在下於承影部小衛將軍麾下做隊長。”

李豐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跟頭。

定遠軍承影部乃是定遠軍中精銳所在,衛主將和小衛將軍都是元帥親手撫養長大可謂是元帥心腹中的心腹。

看著林昇,李豐的一雙眼睛瞪得像是個銅錢:

“林郎君定然武功高強!”

夾在兩人中間的蕭月平也回身看向林昇,定遠軍的承影部對她們來說是草原上遊蕩的狼群,是天空中射不死的兀鷲,是抓不到蹤跡的田鼠,蠻人各部每個姓氏都有人死於承影部的襲擾,蠻人對抗定遠軍的每一場戰鬥之前都有承影部死死地盯著他們的蹤跡,蠻人的勇士死在承影部的目光之中。

在為自己父兄和丈夫哭泣的時候,承影將軍衛燕歌被她們稱作是生了藍眼的狼王。

“早知郎君是承影部將士,那塊羊皮氈子我斷然是不敢收錢的。”蕭月平笑著說道。

林昇好像隔著幕籬看了她一眼:“軍中有令,拿了百姓的東西一定要給錢。”

百姓?

蕭月平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左手腕,想起從前過往如煙,笑了笑沒有說話。

終於走到了州衙之前,李豐帶著兩人徑直走了進去。

一看正堂門前站著兩個烏護人,他回頭笑著對林昇和蕭月平說:“一看那些烏護人就沒走,刺史正跟他們雞同鴨講呢。”

“刺史大人,我把譯官帶來了,這位是雲州蕭家皮貨鋪的店家蕭月平,她精通烏護語您是知道的,這位是定遠軍承影部的林昇林隊長,他說自己也會烏護語。”

李豐話音未落,只見一個穿著青色文士袍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

季小環也站了起來對李豐說道:“正好沈夫子也會說烏護語,我就請他與客人們先聊著。”

穿著一身黑色衣裙的雲州刺史指了指身旁站著的瘦高男子道:“這位是綏州綏德縣學的沈秋辭沈夫子,他會說烏護語,實在是幫了我們大忙。”

沈秋辭眼睛上蒙著一塊白紗,對面前的三個人行禮。

林昇回了禮,轉身看向那幾個烏護人。

其中一個烏護人說道:“我們薩格部願意用黃金和羊皮從雲州換取糧食和武器,蠻人和室韋人的部落被你們驅趕到了我們的獨樂河一帶,你們要給我們糧食和武器讓我們守衛我們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