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遊不是打打殺殺

人類的災難，自然不會全部都是由神佛所造成。

就算沒有神佛，人的一生之中，也有可能遇到天災人禍。

但是，因為有神佛的存在，所以凡人們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只能成為神佛掌心裏的玩物。

凡人們的力量，被最大程度的壓制，而且，凡人們所遇到的災難，也大多都和神佛有脫不了的關系。

一場西遊，就讓無數的凡人遭了難。

像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他們是道祖的童子，縱然是下界為妖，也有著分寸，不曾作惡，未曾驚擾過往的凡俗。

他們下凡的唯一目的，就是成為取經四人組的劫難。

但是，還有一些不安分的妖怪。

比如被無天幹掉，強搶百花羞公主的黃袍怪，他是天上的奎木狼下凡，可以算是神仙，但是原劇情裏，他在寶象國的宮宴上，卻是直接變出原形，吃了一個宮女。

但相比那些罪大惡極的妖怪，奎木狼這樣，也只算是做了點小惡。

《西遊記》原劇情裏最兇惡的地方，是獅駝嶺，連孫悟空剛到獅駝嶺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原文中，這樣描述獅駝嶺：

骷髏若嶺，骸骨如林。

人頭發翙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人筋纏在樹上，幹焦晃亮如銀。真個是屍山血海，果然腥臭難聞。

東邊小妖，將活人拿了剮肉；西下潑魔，把人肉鮮煮鮮烹。若非美猴王如此英雄膽，第二個凡夫也進不得他門。

造成這一切的，是三個妖怪。

一個是現在假扮烏雞國王的青毛獅子怪，一個是普賢菩薩的坐騎白象精，還有一個，是如來佛祖的親娘舅金翅大鵬鳥。

《西遊記後傳》的世界裏，就說過孔雀與如來之間的因果，如來曾被孔雀吞下，後來破腹而出，封其為佛母孔雀大明王。

獅駝嶺三妖中，以金翅大鵬鳥最為兇惡。

原本，獅駝國是一個人類國度，以三清為信，但是，金翅大鵬鳥將一國凡人吃的幹幹凈凈，後來又喚來妖眾，才讓獅駝國變為妖國。

這三妖名義上是妖，嚴格論起來，其實都是天上的神仙。

但論兇殘，就是那些天生地養，占山為王的妖王，都遠遠不及他們。

和獅駝國比起來，烏雞國能稱得上一句幸運了。

畢竟，青毛獅子怪在烏雞國並沒有放開胃口吃人，他僅僅是將烏雞國王推到井裏，又困住他的魂魄。

但是，不論怎麽說，人類之中的有識之士，都可以看出來，人類和神佛，在立場上，絕對是對立著的。

神佛牧守凡間，凡人就是神佛們飼養的牲畜。

無天現在對烏雞國王所說的話，烏雞國王的心裏，是有共鳴的。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無天又看著他，道：“你真的甘心嗎，甘心這個國家，一直這樣腐朽下去？”

烏雞國王語氣低沉：“我不甘心，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

“凡人面對神佛的時候，又能做什麽呢？”

說到這裏，烏雞國王表現的有些頹廢。

神佛對上凡人，有著壓倒性的力量。

凡人竭盡全力所創造的命運，神佛卻能一念而改。

無天平靜看著烏雞國王，道。

“正因為凡人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我才要在烏雞國傳下心魔道統。”

“我不敢保證，心魔道統會讓烏雞國變成什麽樣，但是我能保證，我的心魔道統，可以讓烏雞國的百姓們站起來。”

烏雞國王沉默，他有著一口答應的沖動，但是，他不敢。

昏君可以肆無忌憚，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甚至哪怕知道自己的決定，可以影響一個國家命運的時候，也會任性自我。

但是，一個賢明的君主無法這樣。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

無天倒是沒有逼著烏雞國王做決定。

說完後，他還對著烏雞國王提醒道：“過些日子，會有一位叫作唐三藏的大唐聖僧，經過烏雞國。”

“你可以向他求救，到時候，你自然可以還陽。”

烏雞國王聽到無天這麽說，眼睛一亮，急忙問：“那我還陽後，假扮我的那個妖怪會怎麽樣？”

無天道：“自然是會被趕走。”

“只是被趕走！”烏雞國王聞言失落。

無天道：“你既然能猜到，那只妖怪是為何而來，就該知道，能趕走他就不錯了。”

西遊講的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縱觀整書，那些妖怪的結局，都能用一句話概括，沒背景的一棒打死，有背景的罰酒三杯。

至於他們做沒做惡，反倒是無關緊要了。

烏雞國王陷入沉默。

他認同無天所說的話，但是，如果青毛獅子就這麽離開，他就算起死回生，又有什麽意義。